。李白的锦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见了他便扬声笑道:“贺老!我猜您此刻该出宫了。”
“太白还在翰林院蹉跎?”贺知章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陪圣人吟诗作赋,也算逍遥。”李白将酒壶递过去,“听闻您要走,特备了这坛绍兴酒。”
酒液还未沾唇,身后便传来尖利的笑语。李林甫摇着象牙扇,李适之捧着个锦盒,一前一后快步走来。“贺老慢行!”李林甫笑得眼角堆起褶子,“圣人特意嘱咐,让我二人送您一程。”
贺知章没接那锦盒,只对李白低声道:“这长安的锦绣堆里,埋着太多刀光剑影。太白,你若哪天觉得喘不过气,便学我——”他顿了顿,望着宫墙外的蓝天白云,忽然朗声吟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吟罢,他推开李白的酒壶,转身踏上出宫的长街。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截被岁月压弯的枯木,一步步离那金碧辉煌的牢笼远去。
李白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身后朱红宫墙,忽然将酒壶往廊柱上一磕,酒液泼洒在青石板上,散作一地辛辣的叹息。
酒液溅在青石板上,洇开一片深色的痕迹,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酒气。李白正望着贺知章远去的方向出神,冷不防听得一声厉喝,转头便见两名金吾卫按着腰间横刀立在面前,明光铠在日头下闪着刺眼的光。
领头的金吾卫校尉眉头紧锁,指着地上的酒渍沉声道:“李供奉好大的架子!宫墙之下岂容随意泼洒污秽?跟我回金吾卫衙署走一趟,领了罚再说!”
李白这才回过神,忙摆手道:“校尉且慢!此乃无心之失,方才……”他话未说完,那校尉已不耐烦地挥手:“圣人脚下的长安城,岂容尔等文人随性妄为?少废话,快走!”说罢,两名卫士一左一右架住李白的胳膊便往衙署拖。李白挣扎着回头,还想分辩,却被卫士按住肩膀推搡着前行,锦袍的下摆都蹭上了地上的尘土。
高力士在宫墙内听得动静,登高一看便明白了究竟,忙不迭转回沉香殿。此时李隆基正与杨贵妃对弈,见他进来便抬眼:“何事慌张?”
“回圣人、贵妃,”高力士忍着笑回话,“李白方才在宫门外泼了酒,被金吾卫拿了去,这会儿正吵着要辩解呢。”
杨贵妃执棋的手一顿,“噗嗤”笑出了声:“这李太白,倒是走到哪里都带着三分狂气。”李隆基放下手中的玉棋子,朗声大笑:“这狂生,怕是还没从贺老的离别里缓过神来。贵妃觉得,该如何处置?”
杨贵妃纤指轻点棋盘,眼波流转:“三郎忘了?他先前为我作的那首《清平调》,‘云想衣裳花想容,可是道尽了女儿家的心思呢。”她抬眼望着李隆基,语气带着几分娇嗔,“放了他吧,些许小事,不必当真。”
李隆基笑着点头:“也罢,看在贵妃的面子上,便饶他这遭。”他对高力士道:“去金吾卫说一声,放他出来。再取五十贯钱给他,让他……别处去耍他的酒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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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贺知章辞官[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