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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金阶辩罢忠奸混,玉案翻残日月长[2/2页]

玄桢记 青灯轻剑斩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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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一个沉实,可疑虑一旦生根,再清明的判断也会蒙上阴影。
     谢渊得知玄夜卫奉命暗查,踩着积雪直奔紫宸殿,靴底的雪水在金砖上拖出蜿蜒的长痕,风宪司卷宗的蓝布封皮沾着雪粒。他闯入时,萧桓正对着密信出神,谢渊 “噗通” 跪地,将卷宗高举过顶:“陛下!密信是伪造的!这是构陷!”
     卷宗摊开,第一页便是岳峰历年奏疏的笔迹比对图,红笔圈出的差异清晰可见:“岳峰写字惯用狼毫,笔锋刚劲如刀,捺画收笔极重;密信却用羊毫,墨迹虚浮,捺画软如棉线,明显是刻意模仿!” 他翻到下一页,玄夜卫的调查报告墨迹未干,“宣府参将十一月初三正在宁武关协助守城,有守城记录为证,根本不可能收到岳峰的信,信上日期是伪造的!”
     谢渊指着密信的火漆:“岳峰的火漆里掺了朱砂,遇雪会泛红;这信上的火漆只有松香,遇雪呈灰,镇刑司库房的账目上就有同款松香采购记录!” 他抬起头,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李德全是李嵩的干儿子,镇刑司早已成勋贵构陷异己的工具,陛下明察!”
     萧桓拿起笔迹比对图,岳峰奏疏里 “臣” 字的竖钩如利剑出鞘,密信上的 “臣” 字竖钩却弯如蛇形,破绽确实明显。可他盯着密信中 “粮草私库周转” 的字句,喉结滚动着问:“谢御史,岳峰在蓟辽确有私库?” 谢渊一愣,如实回道:“是边军凑的应急粮,有各卫所联名账册可查,专为防备粮道断绝,非私人仓库。”
     萧桓沉默未语,疑虑虽减却未全消。这时玄夜卫指挥使匆匆入宫,甲胄上还沾着血渍:“陛下,宣府参将‘畏罪自尽了!” 萧桓猛地拍案:“刚要对质就自尽?太巧了!” 指挥使低声道:“镇刑司的人拦着不让查,说参将喝毒酒而亡,死前留了认罪书,字迹…… 与密信如出一辙。”
     谢渊急道:“定是杀人灭口!请陛下开棺验尸,毒酒的来源一查便知!” 李嵩的声音却从殿外传来:“边将畏罪自尽是常事,开棺验尸恐惊扰亡灵,寒了边军之心!” 萧桓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岳峰甲胄上的霜花仿佛就在眼前,那融化的水痕像极了此刻的疑虑 —— 明明看得见痕迹,却抓不住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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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桓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殿外勋贵的喧哗与谢渊的辩解在脑中交织成乱麻。他想起永熙帝平定萧烈叛乱后,在诏狱署写下的 “边将不可信,兵权不可纵”,那字迹至今刻在御书房的匾额后。无论密信真假,岳峰在边将中的威望已让勋贵忌惮,这颗疑虑的种子,终究是埋下了。
     “传旨岳峰。” 萧桓的声音带着疲惫,“即刻回京述职,京营兵权暂交副将代管,宁武关防务交宣府总兵接管。” 李德全在旁连忙应诺,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这道旨意虽未定罪,却已将岳峰置于险境。
     宁武关的城垣上,岳峰正指挥士兵修补缺口,雪花落在他的甲胄上,瞬间融化成水。接旨的那一刻,他握着圣旨的手指微微颤抖,甲胄上的冰碴簌簌掉落:“陛下终究是疑我了。” 亲卫急道:“都督,这是调虎离山计!您一离开,宁武关就危险了!” 岳峰望着京师方向,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将城防图交给副将:“我若不回,才真成了他们口中的叛臣。”
     风雪掠过宁武关的断墙,岳峰翻身上马,背影在漫天风雪中越来越小,而紫宸殿的烛火下,那封伪造的密信还压在御案一角,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君臣之间,也压在大吴的边防线上。
     十一月初七早朝,李嵩率先发难:“岳峰接旨三日未归,分明是心虚!请陛下下旨缉拿!” 谢渊立刻反驳:“宁武关刚退敌,交接防务需时日,何来心虚?” 两人在殿上争执,勋贵与言官分成两派,唾沫星子溅在金砖上,与未干的雪水混在一起。
     萧桓坐在龙椅上,听着下方的争吵,目光落在御案的密信上。他忽然问:“玄夜卫查李德全与李嵩的往来账册,可有结果?” 指挥使上前奏报:“李德全上月从李嵩府中领了纹银五百两,说是‘赏赐。” 李嵩脸色发白,辩解道:“是…… 是赏他办事勤勉。”
     谢渊趁机呈上参将的尸检报告:“毒酒里掺了镇刑司特制的鹤顶红,只有李德全能调动。” 证据链渐渐清晰,可萧桓看着 “岳峰未归” 的急报,心里的疑虑又冒了出来 —— 若真无辜,为何迟迟不归?他挥挥手:“再等三日,三日内不到,便派缇骑‘请他回京。”
     岳峰在回京途中收到宁武关急报:“李嵩门生接管京营,士兵口粮减半。” 他勒住马缰,望着漫天风雪,忽然明白这是逼他叛乱的圈套。亲卫递上蓟辽总兵的密信:“诸将愿随都督清君侧!” 岳峰将信撕碎,雪片落在他花白的鬓角:“清君侧?那与叛臣何异?”
     他写下血书:“臣岳峰此生忠君护边,若有二心,天诛地灭!今愿回京受审,只求陛下勿信谗言,善待边军。” 血书由缇骑快马送京,萧桓见信时,墨迹未干,“善待边军” 四字力透纸背,像极了偏关士兵冻裂的伤口。李德全在旁低语:“血书可伪造,怕是以退为进。” 萧桓捏着血书,指尖被染红,迟迟未语。
     三日期满,岳峰抵达京郊,却被玄夜卫 “请” 入驿馆软禁。消息传入宫中,萧桓望着密信与血书,一夜未眠。御案上摆着两份奏折:李嵩的 “速斩岳峰以绝后患”,谢渊的 “释放岳峰以安军心”。窗外的雪停了,晨光透过窗棂照在密信上,他忽然发现信纸边缘有镇刑司的水印 —— 那是李德全忘了处理的破绽。
     “传旨,” 萧桓的声音带着疲惫,“岳峰暂解兵权,回府听候发落;李德全擅造密信,杖二十贬往南京;李嵩失察,罚俸一年。” 旨意一下,朝堂哗然,李嵩虽未获罪,却失了帝心;岳峰虽未被斩,却成了无兵之将。谢渊望着御案上未烧尽的密信灰烬,轻轻叹了口气 —— 这场博弈,没有赢家。
     岳峰回府后,京营士兵自发聚集在府外请愿,举着 “岳都督保边有功” 的木牌,雪地里跪了一夜。萧桓站在宫墙上望见,心头五味杂陈,对李德全道:“若岳峰真反,这些士兵会如此护他?” 李德全低头不敢应答。风宪司趁机彻查,查出密信是李嵩让幕僚模仿笔迹,参将是被镇刑司灭口,证据送呈御前时,萧桓只批了 “存档” 二字。
     他没有重审岳峰,也没有严惩李嵩。边关未平,若深究党争,只会自乱阵脚。可那封密信像根刺,扎在君臣之间,岳峰的忠心在疑虑中蒙尘,李嵩的奸计在纵容中滋生。宁武关的捷报虽到,朝堂的裂痕却已难补。
     片尾
     《大吴史?德佑本纪》 载:“德佑三十七年冬十一月,镇刑司李德全奏岳峰私通边将密信,帝命玄夜卫暗查,得信为伪造。然帝疑已生,解岳峰京营兵权,令回府听候。李嵩因失察罚俸,李德全贬南京。
     史称‘密信案虽结,然君臣之隙已成,边将离心,勋贵益横,为德佑朝边防废弛之始。帝之疑虑,非独对岳峰,实对边将皆生戒心,终致后来北元再犯而援兵迟疑。”
     卷尾
     《大吴史?论》 曰:“德佑三十七年冬之密信案,非岳峰有反心,实勋贵构陷之;非萧桓不明察,实帝心多疑虑。宦者李德全为鹰犬,李嵩、张懋为操刀,借密信之伪,行削权之实。
     岳峰忠而被疑,非因其过,因其权重;萧桓疑而未斩,非因其明,因边事急。密信虽破,疑虑未消,君臣之间一旦生隙,忠奸难辨,是非易淆。此案发后,边将皆惧通信,军情传递愈滞,朝堂对边军之控愈严,终致后来大同卫再失而无将敢援。
     故曰:帝王之术,在信与疑之间,信过则权柄旁落,疑过则忠臣寒心。密信之祸,祸不在信伪,而在帝心之摇摆,权臣之窥伺,终让保国之将,困于朝堂之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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