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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1/2页]

玄桢记 青灯轻剑斩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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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首
     《大吴盐法志》载:34; 开中则例,泰昌帝所定,石于大同城隍庙,以固边圉。凡纳马、支盐、验引诸事,皆依碑刻为据,抄本不得擅改。34;德佑十七年春,谢渊于碑阴发现泰昌帝手谕,竟与户部抄本差十七字,盖因34; 纳马折盐 34; 四字被飞鹰厂篡改,此一字之差,关乎边军命脉。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大同城隍庙的断墙下,半块青石碑被藤蔓缠绕,碑额 34;开中则例34; 四字已磨去大半。谢渊拨开爬藤时,指腹触到一处凹陷 —— 那是 34;泰昌元年立34; 的年号,与《大吴会典》记载的立碑时间完全吻合。
     林缚用毛刷清理碑面,34;纳马不得折盐34; 六字渐渐显形,笔迹遒劲如铁。按户部存档的抄本,此处应为 34;纳马可折盐34;,一字之差,天差地别。谢渊想起《盐法考》注:34;泰昌帝恶盐马私易,故立石为戒。34;
     庙祝突然跪地:34;大人,这碑十年前就被晋商封了,34; 他指着碑旁的青砖,34;说... 说有损商号利益。34; 谢渊的目光扫过砖缝,里面嵌着的铁砂与王林私矿的样本同源 —— 这不是自然掩埋,是人为封堵。
     林缚将碑身推倒时,碑阴的凿痕在夕阳下泛着冷光。34;马政关乎国本,盐引不得私相授受34; 十四字,笔势与泰昌帝御笔《劝学篇》如出一辙。最骇人的是结尾 34;飞鹰厂不得干预34; 六字,恰是户部抄本通篇不见的内容。
     谢渊的指腹抚过凿痕,石屑中混着暗红粉末。医官验后称:34;是朱砂与血的混合物,34; 与泰昌帝起居注中 34;偶染痰疾,咳血不止34; 的记载吻合。《玄夜卫密档》曾提,泰昌帝立碑时 34;亲书碑阴,以镇邪祟34;,所谓邪祟,正是觊觎盐马之权的勋贵。
     兵部侍郎赵全突然带匠人赶到:34;谢大人,此碑已残,不如运回工部重刻。34; 他的斧凿在碑前晃悠,刃口闪着寒光 —— 那是飞鹰厂特有的 34;断文斧34;,专司销毁不利碑刻。
     谢渊让人拓下碑刻,与户部抄本并置案上。34;大人请看此处。34; 林缚用朱笔圈出差异,碑刻 34;纳马需验三印34;,抄本却作 34;纳马验一印34;;碑刻 34;盐引不得转售34;,抄本改为 34;盐引可转售三次34;。
     《大吴典章》规定:34;则例以碑刻为凭,抄本仅作参考。34; 谢渊突然冷笑:34;少一印,多三转,34; 指节叩着抄本,34;这是给晋商私卖盐引开了方便之门。34; 他想起王林伪造的泰昌遗诏,其中 34;盐马相济34; 四字,恰是抄本篡改的核心。
     拓片的墨迹未干时,城隍庙外突然传来喧哗,晋商代表捧着万民书跪在街心,为首的范家掌柜高喊:34;请大人留则例原貌,保晋商活路!34;
     谢渊请来太学的金石博士,博士以放大镜细看碑刻:34;这 39; 纳39; 字的竖笔带飞白,是泰昌年间特有的 39; 锥画沙 39; 笔法,34; 他指着抄本的 34;纳34; 字,34;抄本用的是 39; 屋漏痕 39; 笔意,是德佑十年后的写法。34;
     博士还发现,碑刻的 34;盐34; 字顶部有个极小的缺口,与泰昌帝御笔《罪己诏》的缺笔完全相同 —— 那是他晚年中风留下的笔迹特征。34;抄本的 39; 盐39; 字完整无缺,34; 博士断语,34;必是后人仿写。34;
     户部主事李嵩突然辩解:34;抄本是按内阁存档誊写的,怎会有假?34; 谢渊却从袖中掏出内阁《起居注》,泰昌元年十月初三明确记载:34;开中则例碑成,帝亲书碑阴,命有司不得改易一字。34;
     谢渊将碑刻与抄本的差异逐条列出:碑刻 34;纳马需经边将、御史、盐司三司会签34;,抄本删去 34;御史34; 二字;碑刻 34;每匹良马支盐一百引34;,抄本改为 34;五十引34;。
     34;少五十引,就意味着边军每年少支盐五万引,34; 林缚补充道,34;这些盐都流入了晋商私库。34; 按《大吴边军饷册》,德佑年间边军盐饷骤减三成,恰与抄本篡改时间吻合。
     赵全的喉结滚动:34;或许是抄录失误。34; 谢渊却甩出飞鹰厂的密信,其中 34;改则例抄本,削御史之权34; 的字句,与抄本删改处完全对应。34;这不是失误,是蓄意谋私。34; 他的声音震得案上拓片簌簌作响。
     谢渊在碑刻的缝隙里找到半片残纸,上面 34;马政34; 二字的连笔,与王林案中《私矿账》的笔迹如出一辙。34;王林不仅伪造遗诏,34; 他指着残纸,34;还参与了则例篡改。34;
     残纸的边缘有镇刑司的火漆,与冯指挥使案中的封印完全相同。《玄夜卫档》记载,王林在泰昌年间曾任大同盐司吏目,正是接触则例的关键职位。34;他最清楚碑刻与抄本的差异,34; 谢渊的目光变得锐利,34;这才敢伪造遗诏时漏刻碑阴手谕。34;
     晋商的万民书上,密密麻麻签着三千余名 34;边地百姓34; 的姓名。谢渊让林缚与飞鹰厂的《边将收买名录》比对,竟有一千二百个名字完全重合,其中包括七位守备、十二位巡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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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张守备去年收了晋商三百引盐,34; 林缚指着名录注脚,34;李巡检的儿子在范家商号当账房。34; 谢渊突然抓起万民书,纸页间掉出半张盐引,上面的飞鹰纹与王林私矿的标记分毫不差。
     范掌柜的脸色煞白,却强笑道:34;边将与商户往来,本是常情。34; 谢渊却举起盐引:34;常情会用飞鹰厂的私引?34; 按《盐法》,私引与通敌同罪,这张盐引的批文上,赫然有代王的朱印。
     谢渊让人彻查联名书签名者的籍贯,发现六成来自晋北,三成根本不在大同居住。34;这不是万民书,是晋商的利益清单,34; 他展开《晋商分利图》,范、王、李三家垄断了边地七成的盐引交易,34;改则例,就是断他们的财路。34;
     林缚在一名 34;签名者34; 家中搜到账簿,上面记载着 34;代王府分利三成,镇刑司分利二成34;。《大吴商律》规定:34;商户不得与宗室、刑司分利。34; 谢渊突然明白,晋商只是台前的棋子,真正怕改制的,是躲在后面的勋贵与飞鹰厂余孽。
     深夜的城隍庙,谢渊对着碑刻沉思时,林缚突然来报:34;晋商的银号正在连夜转运现银,目的地是宣府的代王旧部。34;
     萧枫的密信在烛火下泛着油光:34;瓦剌十万骑兵集结黑风口,战马皆烙飞鹰纹,与代王府马厩的印记相同。34; 信末附的拓片上,鹰爪的第三趾缺失 —— 与王林私矿出土的令牌特征完全一致。
     谢渊展开《瓦剌马政录》,上面记载其战马从不烙印。34;这是飞鹰厂为他们烙的,34; 指节叩着信笺,34;好让晋商在马市认出 39; 自己人 39;。34; 他想起则例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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