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吴史?职官志》载:34;风宪官秩卑而权重,掌司耳目之职,纠劾百司非违。然枢机之地,谤议易兴,谤书盈箧者,往往出于权门。34; 永熙八年霜降,当大理寺卿陈素将翻供状拍在案头时,谢渊手中的验印锥正停驻在《大吴会典》34;风宪官互勘条例34; 第三款,朱笔圈注的 34;诸司不得私调宗人府旧档34; 字样,在秋阳下泛着刺目的光。
边头公卿方食肉,日募材兵护蛮触
霜降次日未时,大理寺卿廨院飘着新研的松烟墨香。陈素的书房内,黄花梨案头上摊开十二本卷宗,最上方的翻供状被拍得山响:34;谢御史且看!34; 老人苍劲的指节碾过纸面,火漆剥落处露出的锯齿状边缘,在阳光下清晰如刀,34;昨日证人尚指认太子府典章痕,今日便称火漆印是伪造!34;
谢渊接过供状,验印锥在火漆残迹上划出细响:34;此印边缘锯齿七处,34; 他翻开诏狱署今年新制火漆的模压记录,34;与八月二十三日寇造的第三批火漆印模,34; 锥尖点在舆图上的诏狱署标记,34;误差不超过半分。34; 忽然抽出宗人府旧档,对比后目光一凛,34;但原供火漆印的修补痕迹,34; 指尖划过三年前的火漆调配记录,34;分明是宗人府丙字库旧存的梨花木印板所留。34;
陈素忽然从袖中抖出辞官奏折,锦缎封面已被捏出深褶:34;卯初时分,赵王携玄夜卫闯入值房,34; 他的目光扫过窗外持戟而立的卫兵,那些甲士的玄色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34;口称 39; 圣意查案从缓 39;,34; 奏折上的朱砂批注尚未干透,指腹碾过封口火漆时落下细屑,34;实则逼我将证人翻供归咎于大理寺勘验不力!34; 他忽然冷笑,指尖重重叩在案头:34;按《大吴会典》第一百零七条,风宪官勘案,诸司不得干预,赵王这是公然违制!34;
未正三刻,韩王萧枢的车架碾过陈府青石板,八鸾玉佩的撞击声惊飞檐角寒鸦。这位素以温润着称的亲王,竟在陈素面前长跪不起,双手按地时袍袖拂落案头《大吴会典》,露出 34;风宪官互勘条例34; 的贴黄批注:34;陈大人那年在江西,34; 他的声音混着哽咽,34;为三十八名茶农洗雪沉冤,让天下知律法不可欺。34; 抬头时眼中泛起水光,睫毛上凝着霜花:34;那时您教我,律法是天下的秤杆,34; 叩首在地时额头抵着青砖,34;如今秤杆将倾,难道要让大吴子民,再信 39; 官官相护 39; 四字?34;
陈素转身望向书架,目光掠过 34;诸司调档需三法司会签34; 的条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大理寺印:34;殿下可知,34; 他忽然指向窗外阴影里的玄夜卫,那些甲士正用刀柄敲击门框,34;昨夜宗人府旧档被调,既无三法司会签文书,亦无尚宝司勘合符验,34; 喉结剧烈滚动,青筋在苍老的脖颈上暴起如虬龙,34;这是自神武朝以来,从未有过的明火执仗!比江洋大盗更甚三分!34;
谢渊展开顺天府呈递的闭门状,朱砂标注的 34;子时三刻34; 四字刺得双目生疼:34;玄夜卫指挥使王顺亲率二十骑入宗人府,34; 密报上的紫泥官印边缘还带着夜巡的露水痕迹,34;载出的正是证人原供的乙字十九号卷宗。34; 他的验印锥轻点密报上的调档记录,锥尖与纸面相叩发出清响:34;而宗人府回执上的火漆印,34; 忽然抬眼望向陈素,34;与今早赵王呈送的公文印泥,同为庐山铁砂所制。34;
刑部司房的烛火在卯时初刻摇曳,谢渊对着两份火漆拓片蹙眉。周立捧来的诏狱署火漆配方上,庐山铁砂与赤焰矿粉的配比赫然在目:34;大人,此矿属魏王旧部私产,34; 他的手指划过《宗室条例》,34;按律藩王私矿需归户部直管,34; 又指向宗人府旧档,34;可三年前的调配记录里,34; 声音突然压低,34;赤焰矿粉竟来自宁王余孽控制的黑市。34;
谢渊的目光如淬了冰的钢刀,猛然戳在舆图的庐山矿区 —— 那里用朱砂标着 34;魏王旧部私矿34; 的密注。他伸手取下案头釉陶密封罐,倒出茶楼血案的火漆残片,用验印锥尖挑起一片对着烛火:34;赤焰矿粉与庐山铁砂,34; 他的声音混着验印锥与瓷罐的相叩声,34;七比三的配比,34; 忽然展开魏王萧烈的抄家清单,焦黑边缘的 34;私铸钱模34; 四字在火光中明明灭灭,34;与当年大理寺呈送的伪币样本完全一致。34;
窗外的争吵声陡然拔高,秦王长史的玉笏撞击声与太子洗马的靴跟碾地声交织:34;诏狱署火漆印用庐山铁砂,本就是新制规例!34; 谢渊望着验印锥身映出的自己微沉的眼睫,锥尖在火漆拓片上划出十七道细痕 —— 那是新旧火漆印在锯齿数量、矿粉配
第252章 边头公卿方食肉,日募材兵护蛮触[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