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镜片下,那双眼睛闪烁着神经质的光,嘴里念念有词,全是些规则条款的碎片:“…第666条…绝对禁忌…视线接触…即视为…邀请…不可逆…”
瓦西里像个幽灵一样飘进来,脸色灰败如炉膛里的死灰,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微微颤抖着。他无视了谢尔盖投来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惊疑的目光,也屏蔽了叶夫根尼那喋喋不休、令人烦躁的呓语。他径直走向墙角那张属于他的、堆满了过期时刻表和积灰文件的破旧办公桌。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桌面上。
一张纸。
一张崭新的、边缘切割得异常整齐的纸,正端端正正地压在他的搪瓷茶杯下面。
纸张的质地和他贴身收藏的那份公文一模一样——那种冰冷、光滑、仿佛浸透了某种非人意志的纸张。纸张顶端,是那个如同扭曲毒蛇般的徽记:喀山亡灵管理局。
瓦西里的呼吸瞬间停止了。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向深渊拖拽。他伸出颤抖得如同风中秋叶般的手,指尖冰凉,几乎无法控制地痉挛着。他慢慢移开那个印着褪色红星、杯沿还沾着茶渍的搪瓷杯。
纸张显露出来。
上面没有任何抬头,没有任何称呼,只有一行冰冷、精确、如同机器刻印出来的黑色字体:
“通知:公务员瓦西里·伊万诺维奇·佩图霍夫同志,于本日零时三十七分,违反安全规则第666条。请于下次列车抵达时,履行登车义务。勿误。”
落款处,依旧是那个冰冷、扭曲的徽记。
没有日期,没有编号,只有这短短两行字,却比最锋利的刀刃还要冰冷无情。一股寒气从瓦西里的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他死死盯着那行字,特别是最后三个字——“登车义务”。义务?去成为那凝固蜡像中的一员?去变成那散发着樟脑腐臭的行尸走肉?这就是对违反规则的“惩罚”?这就是规则所谓的“安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呃…呃…” 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他猛地伸手抓住桌沿,粗糙的木刺扎进掌心也毫无知觉。
“什么?什么东西?” 谢尔盖粗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一丝警惕。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试图凑近。
叶夫根尼也停止了踱步,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竖起耳朵,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瓦西里桌上那张纸。
“不…不可能…” 瓦西里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眼睛依旧死死钉在那张通知上,声音嘶哑破碎,“我看见了…是意外…是噪音!是那该死的金属声!不是我故意…规则…规则不该这样!”
“你看见了?!” 叶夫根尼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和一种扭曲的兴奋,“天哪!瓦西里·伊万诺维奇!你竟然…竟然真的触犯了第666条?!‘不得对视!‘违者登车!白纸黑字!清晰无比!你完了!你完了!” 他像是找到了某种可怕的印证,身体因激动而颤抖,手指神经质地绞在一起,“规则…规则是绝对的!是不可违抗的!你…你怎么敢质疑?!”
“闭嘴!你这只叽叽喳喳的耗子!” 谢尔盖猛地吼了一声,一把推开试图靠近桌子的叶夫根尼。他浑浊的眼睛里,酒意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淡了些,露出一丝更深的、如同困兽般的焦躁和恐惧。他盯着瓦西里那张死灰色的脸,又看看桌上那张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通知,粗重地喘着气。“瓦西卡…你…你真看见了?”
瓦西里没有回答。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叶夫根尼那张因恐惧和规则狂热而扭曲的脸,又转向谢尔盖那张写满宿醉和底层挣扎的面孔。一股混合着绝望、愤怒和冰冷彻骨的荒谬感,如同沸腾的岩浆,猛地冲垮了他心中那堵名为“服从”的高墙!
“规则?” 瓦西里的声音突然拔高,尖锐得如同玻璃碎裂,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嘲讽和疯狂,“去他妈的规则!‘不得对视?那蜡像人为什么能‘看?!它那双该死的蜡窟窿为什么能动?!为什么能‘看我?!规则只规定了我们不能看它!它却可以肆无忌惮地‘看我们!这算什么狗屁公平?!这算什么狗屁安全?!” 他猛地抓起桌上那张冰冷的通知,狠狠揉成一团,手臂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规则!规则是给谁定的?!是给我们这些蝼蚁!是给安娜·费奥多罗夫娜那样的老实人!制定规则的人呢?!那些亡灵管理局的混蛋们呢?!他们自己遵守过这些规则吗?!他们自己上过那趟该死的幽灵列车吗?!告诉我!告诉我啊……!”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像一头被逼到绝境、伤痕累累的野兽,最后的咆哮充满了绝望的血腥味。谢尔盖被他疯狂的样子惊得后退了一步,酒意彻底醒了,眼神复杂,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叶夫根尼则完全吓呆了,缩在墙角,厚厚的眼镜滑到了鼻尖,镜片后面那双小眼睛惊恐地圆睁着,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规则背后那深不见底的恐怖深渊。
瓦西里吼完,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调度室里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和墙上挂钟那单调、催命的“咔哒”声。揉皱的通知纸团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掉在布满灰尘和烟蒂的地板上,像一团肮脏的裹尸布。
规则?瓦西里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地上那团纸,一个疯狂而冰冷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猛地钻入他绝望的脑海:规则是锁链,但锁链的两端,真的能栓着所有人吗?那些握着锁链另一端的人…那些亡灵管理局高高在上的规则制定者…他们,真的被自己编织的罗网束缚吗?
雅罗斯拉夫尔州立档案馆那栋巨大的、如同堡垒般的石砌建筑,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冰冷气息。它像一个沉默寡言、守着一肚子陈腐秘密的巨人,矗立在城市边缘。巨大的石拱门下,阴影浓重,空气里弥漫着灰尘、霉菌和古老纸张缓慢氧化所散发出的独特酸腐气味。这种味道,与喀山站那樟脑腐臭的气息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窒息,带着一种时间沉淀下来的、沉重的死寂。
瓦西里·伊万诺维奇·佩图霍夫裹紧了他的破旧大衣,像一枚被绝望驱动着的石子,猛地投入这座巨大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石头堡垒。他的脸色比档案馆斑驳的石墙还要灰败,眼窝深陷,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那是被逼至绝境后,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孤注一掷。他必须知道!必须找到证据!证明那些规则并非铁律,证明那些高高在上的规则制定者,自己就站在规则之外!否则,下一次幽灵列车的到来,就是他彻底凝固成蜡像的终点!
档案馆内部比外面更加阴森。高耸的穹顶下,光线昏暗,只有几盏蒙尘的吊灯发出惨淡的黄光。一排排望不到尽头的巨大铁质档案柜,如同停放着无数棺椁的墓穴,沉默地矗立在阴影里,散发着冰冷的金属气息。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微弱的光线下缓缓沉浮。脚步声在空旷高大的空间里激起空洞的回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空旷的墓室地板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瓦西里直奔那个标识着“喀山地方行政管理机构特殊事务部门(已归档)”的区域。这里的档案柜更加陈旧,覆盖着厚厚的灰尘,铁质的柜门把手冰冷刺骨,有些甚至布满了暗红色的锈迹。管理员,一个干瘦如柴、眼珠浑浊的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制服,像一具活动的木乃伊。他用一种近乎耳语、毫无起伏的声调,确认了瓦西里的身份和权限——一个来自喀山站的基层公务员,理论上拥有查阅地方非密级档案的资格。老头浑浊的眼睛在瓦西里那张写满焦虑和恐惧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用枯枝般的手指,指向档案区深处一片更加幽暗、灰尘也更厚的角落。
“喀山亡灵管理局…人事档案…核心决策层…” 瓦西里喃喃自语,声音在寂静的档案林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他自己都能察觉到的颤抖。他像一头闯入迷宫、嗅到了血腥味的困兽,开始在那些巨大冰冷的铁柜间穿梭。柜体上模糊的标签在昏暗的光线下难以辨认,他不得不凑得很近,手指拂去厚厚的灰尘,才能看清那些褪色的墨迹。灰尘呛入他的鼻腔,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格里戈里·谢苗诺维奇·兹维亚金采夫…局长…”
“叶莲娜·弗拉基米罗夫娜·博罗金娜…常务副局长…”
“列昂尼德·阿布拉莫维奇·卡茨…规则审查委员会主席…”
一个个冰冷的名字和头衔在指尖下划过。瓦西里的心跳得飞快,每一次找到对应的名字和柜门编号,都让他的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麻。他费力地拉开那些沉重、锈蚀的柜门,铰链发出刺耳的、如同垂死呻吟般的“嘎吱”声。柜门内,是排列整齐的、深蓝色硬纸壳封面的档案卷宗。封面上用白色颜料标注着姓名、职位和归档日期。
瓦西里急切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渴望抽出第一份——兹维亚金采夫局长的档案。深蓝色的硬壳封面入手冰凉沉重。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即将揭穿惊天阴谋的紧张,猛地掀开了封面!
里面,是空的。
不,不能说是完全的空。在卷宗内部,本该贴着照片、填写着个人信息和履历表格的地方,只有一片被粗暴撕扯后留下的、参差不齐的毛边纸根。除此之外,空无一物。纸张的撕裂处异常陈旧,边缘已经发黄变脆,显然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被毁掉了。
瓦西里的心猛地一沉。他像疯了一样,又抽出博罗金娜副局长的档案。翻开!
同样!只有被撕掉的痕迹,空荡荡的硬壳封面下,是同样陈旧的、空无一物的内页!
卡茨主席的!下一个!再下一个!只要是核心决策层的人名,无论职位高低,只要是规则制定者…瓦西里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粗暴。他疯狂地拉开一个又一个柜门,抽出卷宗,翻开!每一次,映入眼帘的都是同样的景象:被精心撕毁的内页,只留下空洞的卷宗硬壳,像一个个被掏空了内脏、只剩下空壳的标本。
“不…不可能…怎么会…” 瓦西里失魂落魄地低语着,声音干涩沙哑。他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脚边散落着被他丢弃的、空空如也的档案硬壳。汗水混合着灰尘,在他灰败的脸上冲出道道污痕。他徒劳地翻找着,甚至开始查看柜子最底层、最角落那些落满厚厚灰尘、似乎从未被打开过的卷宗。结果依旧。所有核心人物的档案,内容都被彻底、干净、不留一丝痕迹地抹除了!仿佛这些人从未存在过,又或者,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规则不允许被窥探的禁忌!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如同两股汹涌的寒流,瞬间淹没了瓦西里。他背靠着冰冷的铁柜,身体慢慢滑坐下去,瘫倒在冰冷、布满灰尘的地板上。他像个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破布娃娃,蜷缩在档案柜投下的巨大阴影里。灰尘在昏暗的光线下飞舞,落在他凌乱的头发和肩膀上。他抬起手,看着自己沾满灰尘、微微颤抖的手指。证据?他想找到规则制定者不受规则约束的证据?多么可笑!多么天真!他们不仅不受规则约束,他们甚至抹去了自己存在的痕迹!规则,就是他们意志的延伸,是他们用来操纵、筛选、最终吞噬像他这样渺小存在的冰冷工具!安娜老太太的结局,他即将面临的登车“义务”,都不过是这个庞大、冰冷、荒诞至极的规则机器运转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环节。而他,妄想用规则去挑战规则的制定者?这本身就是规则所不允许的、最大的“违规”!
他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将脸深深埋进沾满灰尘的膝盖里。档案馆那无处不在的灰尘和纸张腐朽的气息,此刻闻起来,竟与幽灵列车上那浓烈的樟脑腐臭,有了一丝诡异的相似。都是死亡的味道,都是被规则碾碎的味道。
喀山站的夜,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墨水瓶被打翻,粘稠的黑暗吞噬了一切。伏尔加河呜咽的流水声被死寂淹没,连风都屏住了呼吸。瓦西里·伊万诺维奇·佩图霍夫蜷缩在调度室角落那张嘎吱作响的藤椅里,像一尊被遗忘在角落的、沾满灰尘的蜡像。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唯有深陷的眼窝中,那两点微弱的、燃烧着绝望余烬的光芒,证明他残存着一丝活气。窗外,站台尽头那两盏昏黄的灯,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如同两粒即将熄灭的鬼火,微弱地摇曳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时间失去了刻度,每一秒的流逝都带着生锈齿轮艰涩转动的沉重感。谢尔盖不知何时已经溜走,也许是去某个角落继续用酒精麻痹自己,也许是彻底逃离了这个被诅咒的地方。叶夫根尼也消失了,他那神经质的规则呓语被死寂取代。整个调度室,只剩下瓦西里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还有墙上那架挂钟,秒针每一次沉重的“咔哒”跳动,都如同冰冷的铁锤,精准地砸在瓦西里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末梢上。那是丧钟的倒计时。
来了。
不是从铁轨传来的震动,不是声音。是一种……感觉。一种冰冷的、如同实质的恶意,毫无征兆地从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弥漫开来,瞬间渗透了调度室单薄的墙壁。空气的温度骤然下降,窗玻璃上迅速凝结起一层厚厚的、浑浊的白霜,冰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发出极其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咔滋”声。
瓦西里僵硬的身体猛地一颤。他像一具被无形的线骤然提起的木偶,猛地从藤椅上弹起!动作僵硬而突兀。他没有冲向门口,也没有试图躲藏。他像被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引着,一步一步,沉重地、缓慢地走向那扇通往站台的、漆皮剥落的木门。每一步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都发出空洞的回响。
他的手放在冰冷的门把手上,金属的寒意瞬间刺入骨髓。他停顿了一瞬,深陷的眼窝里,最后那点微光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像风中残烛。然后,他猛地拉开了门!
浓烈的、冰冷刺骨的樟脑腐臭味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门框,将他完全吞没!那气味浓烈到几乎有了实体,呛得他几乎窒息。
站台上,雾气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尸液。惨绿的光晕无声地撕开黑暗,幽灵列车庞大的黑色轮廓,如同从地狱深渊直接驶出的巨兽,已经无声无息地停靠在三号站台。没有蒸汽,没有声响,只有一片死寂的、吞噬光线的黑暗。车门,如同巨兽缓缓张开的、通往胃囊的入口,无声地滑开,露出里面同样深不见底的墨色。
站台上,并非空无一人。
它们在那里。
密密麻麻,无声无息。穿着各式各样、但都显得陈旧过时甚至腐朽的衣物——工人的工装、褪色的连衣裙、磨损的干部装、样式古老的军大衣……僵硬的身躯如同木桩般杵在站台各处,在浓雾和惨绿光晕的映照下,形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凝固的蜡像森林。
所有的蜡像人,在车门滑开的同一瞬间,动作整齐划一地、如同被同一个无形的提线操纵着——将它们的头颅,以一种极其僵硬、极其缓慢、却又带着非人精准的角度,转向了调度室门口,转向了刚刚拉开门、僵立在门口的瓦西里·伊万诺维奇!
无数张凝固的、蜡黄的、毫无生气的面孔!无数双空洞的、深陷的、如同两个旋转的黑色漩涡般的眼窝!齐齐地对准了他!
没有声音,没有表情。只有那无数道冰冷的、带着无尽死寂和恶意的“目光”,如同无数根无形的冰锥,瞬间刺穿了瓦西里的身体,将他牢牢钉在原地!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冻结,思维被那无数空洞的黑暗彻底吸走。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山,轰然压下,将他碾碎。他想尖叫,喉咙却像被蜡油堵死,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就在这时,站台上那套老旧、布满灰尘的广播喇叭,猛地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紧接着,一个冰冷、平板、毫无人类情感起伏的合成电子音,如同从地狱深处直接传来,响彻了整个死寂的站台:
“通知。请瓦西里·伊万诺维奇·佩图霍夫同志,严格遵守规则,履行登车义务。立即登车。重复。请瓦西里·伊万诺维奇·佩图霍夫同志,立即登车。”
那声音在空旷的站台上反复回荡,冰冷而机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无法违抗的绝对权威。
登车义务!
瓦西里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狂风中的枯叶。他猛地低下头,视线在极度的恐惧和混乱中,下意识地扫过自己紧紧攥在手里的、那张揉皱后又被他下意识展开的登车通知。冰冷的纸张边缘几乎要割破他的掌心。
就在那猩红的喀山亡灵管理局徽记下方,在那些冰冷的黑色通知文字的最末尾,一行先前被他彻底忽略的、极其微小的印刷字体,如同毒蛇般猛地钻入他濒临崩溃的视线:
“注:所有规则解释权,归喀山亡灵管理局所有。”
解释权…归亡灵管理局所有…
瓦西里·伊万诺维奇·佩图霍夫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这行冰冷的小字面前,彻底熄灭了。
他僵硬地、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地抬起了脚,如同被那无数道凝固的蜡像目光和广播里冰冷的指令所牵引的木偶,向着那敞开的、如同通往地狱胃囊的幽灵列车车门,迈出了第一步。
浓烈的樟脑腐臭味包裹着他,冰冷刺骨。站台上,所有的蜡像人依旧保持着那个凝固的、头颅转向他的姿势,无数空洞的眼窝,沉默地“注视”着这个新的、即将加入它们的“同志”,走向那永恒的凝固。
车门内的黑暗,温柔而冰冷,如同母亲张开的怀抱,等待着吞噬他最后一点活人的温度与轮廓。
喜欢。
第447章 规矩都是给老实人的[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