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曾被邻居抱怨34;太吵34;,现在却像被无形的手轻轻推开,发出润滑良好的吱呀声。这声音让阿列克谢的脊背窜过一阵寒意,他记得上周来时,这扇门还需要用力的推搡才能打开。
德米特里家的圣像旁有张全家福:1975年的彩色照片里,他穿着军装站在阿富汗山丘上,怀里的婴儿和妻子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此刻这个婴儿已经十岁,而妻子在去年春天带着孩子回了基辅老家。照片玻璃在月光下反射着冷光,阿列克谢恍惚觉得照片中的德米特里正透过相框凝视着他们,嘴角似乎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屋里弥漫着伏特加和樟脑丸的气味,墙角的温度计显示零下十五度,但少年们却感觉越来越热。伊万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自从他们穿过那条阴暗的小巷,他就有种被跟踪的感觉。
34;快,帮他放正。34;阿列克谢低声道,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产生了奇怪的回音。
少年们把立牌摆在他家圣像旁的空位上,还用口红在底座写下34;永远得不到的女人34;。口红在塑料表面划过的感觉不对——太黏腻了,像划在某种活物的皮肤上。安德烈突然想起上周生物课上看到的解剖青蛙的画面。
当他们蹑手蹑脚离开时,听见阁楼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有人用指甲在木板上抓挠。那声音起初很轻,几乎与冰层开裂的声音无异,但渐渐地变得清晰,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刮擦木板,有节奏地,缓慢地,坚定地。
34;是猫吧?34;小虎不确定地问,但没有人回答。每个人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沉重。
次日凌晨,整个伏尔加格勒东区回荡着凄厉的尖叫。那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撕破了黎明前的寂静。警察破门而入时,发现德米特里蜷缩在墙角,瞳孔放大到几乎看不见虹膜,只剩下一圈苍白的边缘。他的手指抠进墙纸里,指甲缝里渗出细小的血珠。
立牌不知何时被调转方向,面朝墙壁,塑料手指在墙纸上抓出五道划痕。那些划痕看起来不像是塑料能造成的,更像是某种锋利的金属工具留下的。更诡异的是,暖气片上挂着件带血的阿富汗战争时期军大衣,袖口和领口结着暗红色的冰碴,散发着铁锈般的腥气。
而德米特里此刻正颤抖着指着自己的工牌——上面分明刻着34;伊万·彼得洛维奇·安德烈耶夫34;,但他不断喃喃自语:34;这不是我的...这不是我的...34;
34;那件大衣...34; 赶来的阿列克谢父亲——一位退休的边防军上尉突然脸色苍白,他的手指在军大衣上轻触,像是在确认某种不祥的预感,34;1982年在喀布尔,我们连队遭遇伏击,有个士兵...34;
34;爸爸!34; 阿列克谢拽住父亲的手,他感到父亲的手冰冷而潮湿,34;那件大衣左口袋有金属牌吗?34;
当警察翻开大衣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金属牌上刻着34;德米特里·谢尔盖耶维奇·彼得罗夫,19791982,阿富汗34;,每个字母都像是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在金属表面留下粗糙的凹痕。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金属牌背面用血写着几个模糊的数字:34;7.19.198034;,那个日期正是莫斯科奥运会开幕后的第三天,也是第一起塑料立牌离奇事件发生的日子。
窗外,伏尔加河的冰层发出低沉的呻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河底苏醒。
事情在立春那天急转直下。娜塔莎在厂区锅炉房发现谢尔盖的工牌——那枚总别在帽檐上的金属片。此刻它正躺在灰堆里,背面用指甲刻着模糊的日期:1980.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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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同警察打开更衣室时,所有人都倒吸冷气:谢尔盖的工装裤整齐叠放在长凳上,裤管里灌满黑水,水面漂浮着塑料碎片——正是药剂师小屋那个34;博列斯拉夫34;立牌的残骸。更诡异的是,墙上挂钟停在两点整,而更衣柜里谢尔盖的私人物品全部消失,只剩半块啃剩的苹果核。
更离奇的是全城立牌集体34;失踪34;事件。圣彼得堡电影博物馆丢失了《战舰波将金》的敖德萨阶梯场景模型,叶卡捷琳堡歌剧院前《天鹅湖》舞者立牌不翼而飞。当阿列克谢在旧货市场发现柳德米拉立牌时,它正被个戴黑礼帽的男人用600卢布买走——那人的虎口处有刺青:交叉的AK47和东正教十字。
34;那是阿富汗圣战者的标志...34; 阿列克谢父亲翻着《苏联军事百科全书》的手微微发抖,34;1984年喀布尔战役后,这种符号开始出现在...34;
阿列克谢在《列宁格勒真理报》档案室泡了三天。管理员玛莎大妈总爱用沾着墨水的手指推眼镜,此刻正狐疑地打量这个频繁查阅1980年奥运村报道的少年:34;小伙子,那年莫斯科奥运会后,所有相关报道都被收走了。34;
但阿列克谢还是找到了关键线索:1980年7月19日莫斯科奥运村曾发生离奇死亡事件,所有塑料立牌在暴雨夜集体站立,指向观众席第三排。调查记者列昂尼德·帕夫洛维奇在报道此事后失踪,三个月后尸体在莫斯科河浮起,怀揣着未完成的《塑料杀手》小说手稿。
更恐怖的是,娜塔莎在厂区冲洗照片时,意外发现立牌出现在每个关键现场:药剂师小屋、德米特里家、谢尔盖的更衣柜...所有照片中的立牌姿势都不同,仿佛在不断移动。而每张照片的拍摄时间,都精确对应着当事人失踪前24小时。
当警方从河底打捞出谢尔盖尸体时,他嘴里塞着塑料碎片,双手呈爪状,似乎要抓住什么。尸检报告显示他在水下存活了12小时,肺部却没有积水。更诡异的是,他的指甲缝里嵌着塑料微粒,与药剂师小屋立牌的材质完全一致。
阿列克谢在《共青团真理报》找到篇文章:全苏塑料厂生产的等身立牌在1986年统一更换过模具,所有面部模具都来自同一个神秘客户。更讽刺的是,娜塔莎后来嫁给了那个总在药店门口34;站岗34;的博列斯拉夫——尽管他早该在阿富汗战死。
多年后阿列克谢在基辅大学图书馆翻到本禁书《塑料时代的苏联》,作者是失踪记者列昂尼德的遗孀。书中提到:1980年莫斯科奥运会期间,某个神秘组织用特殊材料制作立牌,内含阿富汗战场的亡魂意识。当暴雨冲刷掉表面的保护层,这些34;容器34;便开始移动,寻找下一个宿主...
至于那些会移动的立牌?当你在俄罗斯的某个小镇夜归时,留意那些站在阴影里的塑料人偶。它们的嘴角是否在笑?它们的眼睛是否在追随着你?毕竟在这个连鬼魂都要排队领取配给食品的国家,有些秘密永远不该被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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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立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