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台狼烟如柱,撕裂铅灰色的厚重云层。
空气中弥漫着硝石、硫磺、烧焦的皮肉与浓烈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大地被法术轰击与铁蹄践踏得支离破碎,巨大的裂痕如同大地的伤疤,深不见底。
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惨烈到极致的大战。
大周玄甲军的旗帜,一面染血的玄鸟旗,插在一片崩塌的山门废墟之上,那曾是西昆仑外围最重要的“云台哨”。
断壁残垣间,破碎的法器、焦黑的尸体、折断的兵刃随处可见。
战场中央,一座临时搭建、由无数玄甲军巨盾拼合而成的高台上,大周女帝伫立着。
她并未身着繁复的帝袍,而是一身玄黑近墨、线条冷硬的贴身战甲,甲叶上布满刀劈斧凿的痕迹与干涸发黑的血迹,肩甲处狰狞的兽首吞口在残阳下泛着幽冷的光。
她周身没有耀眼的灵光,只有一股如同实质的、带着尸山血海沉淀下来的铁血煞气,冰冷、沉重、霸道,压得方圆数十丈内幸存的玄甲军精锐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垂首肃立,不敢直视。
一名脸上带着一道新鲜爪痕的魁梧将领——玄甲军统领蒙烈,正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份由特殊符文加持秘密渠道传递而来的薄薄密报。
密报的内容,正是关于临江镇魂碑立起、陈九那石破天惊的宣言以及明凰公主主祭的详细情报。
寒风卷着血腥气,吹过女帝冰冷的玄铁面甲,她伸出覆着金属护指的手,接过密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蒙烈低着头,只能看到女帝握着密报的手指,那金属护指在密报边缘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嗒、嗒”声。
他跟随女帝征战多年,深知这细微动作下蕴藏的,往往是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思绪风暴。
高台之下,是尚未清理完毕的战场,伤兵的呻吟、搬运尸体的号子、兵器碰撞的声响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地狱般的背景音。然而,这一切喧嚣似乎都无法侵入女帝周身那三丈方圆的绝对寂静。
终于,那敲击声停了。
一声低沉、沙哑、仿佛金铁摩擦般的轻笑,从玄铁面甲下逸出。
“呵……”
笑声很短促,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穿透力,让跪着的蒙烈心头猛地一凛。
“凡俗非草芥,人间自守之……”女帝的声音透过面甲传出,冰冷、漠然,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玩味,像是在咀嚼着这十个字的分量,
“陈九……好一个陈九!”
她的目光从密报上抬起,穿透面甲的眼孔,投向东方——那是江南的方向,也是临江废墟的方向。
那双眸子,在面甲的阴影下,锐利得如同淬火的寒星,又深邃得如同无底寒潭,里面翻涌着复杂难明的光芒:是欣赏?是审视?是警惕?抑或……是棋手发现一枚意外出现的、极具杀伤力棋子的兴奋?
“他倒是……替朕喊出了心声。”
女帝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但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凿在蒙烈心上,
“临江十万血祭,仙门视凡俗如刍狗,朕在长城外屠戮仙门别院道场,他在江南剜掉门阀毒瘤,立碑明志……有趣。”
她缓缓站起身,巨大的斩马刀随着她的动作,刀锋上的血珠滚落,在焦黑的岩石上砸出暗红的印记。
那股无形的煞气陡然变得更加凝实、更加沉重,仿佛连周遭的光线都为之扭曲黯淡。
“明凰公主……大景的这位小凤凰,倒也有几分胆魄,竟敢站在那碑下主祭。”
女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看来洛京那潭死水,终究是压不住这江南冒出的火苗了,景帝……怕是气得跳脚,却又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吧?”
她踱步到高台边缘,俯瞰着下方如同蚁群般清理战场的玄甲军士。她的身影在残阳下拉得很长,与那柄巨大的斩马刀融为一体,如同一尊染血的魔神雕像。
“蒙烈。”
“末将在!”蒙烈立刻应声,头颅垂得更低。
“你说,”女帝的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这陈九,是朕的助力,还是……朕的阻碍?”
蒙烈心头剧震,这个问题太过要命!他不敢抬头,额角渗出冷汗,斟酌着词语,声音干涩:“回陛下,陈九此人,桀骜不驯,手段酷烈,
第259章 长城以西 血染苍穹[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