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处骨茬狰狞,血管和筋络被巨力扯断,血如同失控的高压水枪,狂猛地喷射出来,浇在予恩的身上、脸上,也溅满了周围冰冷的地面。
吴三行的身体在地上猛地向上弹起,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短促到极致的惨嚎,随即彻底失声,只剩下身体无法控制的、濒死的剧烈抽搐。
他大张着嘴,眼珠暴突,死死盯着自己身下那一片迅速扩大的、刺目的猩红,以及那条脱离了自己身体、还微微弹动了一下的残肢。
予恩站在喷溅的血雨中,一动不动。
温热粘稠的血液顺着他的额头、鼻梁、脸颊蜿蜒流下,在他下巴处汇聚,滴落。
那张被血染透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妖艳,他微微仰着头,闭着眼。半晌,他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压抑,继而越来越响亮的笑声。
“嗬…呵呵…哈哈哈哈——!!!”
笑声在充满血腥味的山林里回荡,癫狂、肆意,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快意,激起令人胆寒的回音。
笑声戛然而止。
予恩脸上的疯狂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窒息的阴翳。
他低下头,看着地上那具仅剩下躯干和一条残破右腿、还在无意识抽搐的“东西”。他拖着那把沾满血肉骨渣的长刀,刀尖再次垂落地面,发出刮擦的轻响。
他走回吴三行身边。
没有言语。只有刀。
他双手握紧刀柄,举刀,挥落。
噗!噗!噗!
沉重而单调的劈砍声再次响起,一下,又一下。
刀锋狠狠砍在吴三行那条仅剩的、早已不成样子的右腿残肢上。每一次落下,都带起碎骨、烂肉和粘稠的血浆。
残肢被彻底剁烂、劈碎,变成一堆难以辨认的、混合着骨渣的肉糜。
吴三行早已没了声息。只有身体在刀刃劈砍的巨力下,偶尔反射性地抽动一下。他的头歪向一边,眼睛半睁着,瞳孔扩散,凝固着最后那一刻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不知砍了多少下。
予恩终于停下了动作。沉重的砍刀“哐当”一声脱手掉在地上,砸起一小片血污。他站在血泊中央,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息着。浓重的血腥味塞满了鼻腔和喉咙,令人作呕。
他缓缓低头,看向地面。
吴三行腰部以下的位置,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狼藉的、被鲜血浸透的碎肉和骨渣。
予恩的目光在那片狼藉上凝固了。他脸上疯狂和阴翳的表情如面具般碎裂、剥落。
一股酸涩直冲眼眶,无法抑制。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涌出,顺着他被血污覆盖的脸颊滑落。泪水冲刷着脸上的血痕,留下两道清晰的、蜿蜒的水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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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流着泪,嘴角却一点点向上勾起。泪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那笑容扭曲、悲怆,带着疯狂。
“死了…”他低声呢喃,声音嘶哑,“死了…”泪水流得更凶,“我也死了…”
他慢慢弯下腰,在满地血污中摸索着。冰冷粘腻的触感包裹了他的手指。他捡起了之前被扔在地上的那把匕首。
刀柄滑腻,沾满了半凝固的血浆。
他握着匕首,踉跄地走到吴三行歪倒的头颅前。那张脸惨白如纸,凝固着死亡降临时的惊怖。
予恩伸出沾满血污的手,手指微微颤抖着,抚上了吴三行那半睁的、瞳孔扩散的眼睛。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眼皮。
他握紧了匕首。刀尖对准了眼眶边缘。
刀尖刺入皮肉,沿着眼眶的轮廓,用力地、缓慢地划开。
筋膜被切断的声音细微而清晰。手指沾满了温热的粘稠液体,探入眼眶深处,摸索着,用力地向外一抠!
一颗完整的、带着神经束和血管残端的眼球,连着粘稠的组织液,被他血淋淋的手指挖了出来。
他如法炮制,取出了另一颗。
予恩摊开手掌,两颗失去光泽的眼球静静躺在他被血染红的掌心。
他凝视着它们,脸上泪痕未干,血迹斑驳,眼神空洞得可怕。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伸向自己沾满血污的衣襟内侧。摸索了一下,一个掌心大小的、冰冷的金属小盒子被掏了出来。
盒子表面光滑,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他用那只沾满鲜血和粘液的手,笨拙地、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庄重,打开了盒盖。将那两颗眼球放了进去。
眼球接触到冰冷的金属盒底,发出轻微的“啪嗒”声。他合上盖子,手指在盒盖上留下几个清晰的血指印。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他紧紧攥着那个冰冷的金属小盒,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缓缓地、艰难地站了起来。脚下是粘稠的血泊,每一步都带着令人不适的粘滞感。
他没有再看地上那堆狼藉的残骸,也没有看那具失去双目的躯干。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汪家基地。
惨淡的光影吝啬地洒下一点微光,勾勒出山林荒凉空地的轮廓,以及不远处那片颜色深沉的埋骨之地。
汪家基地那扇沉重的、由整块钢板铆接而成的巨大门户。
门口上方,几盏功率强大的探照灯投下惨白刺目的光柱,切割着浓重的黑暗,将门前一小片水泥地照得亮如白昼,更衬得周围阴影森然。
予恩的身影就是从这片森然的阴影中缓缓浮现的。他走得不快,甚至有些踉跄,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
惨白的探照灯光毫无遮拦地打在他身上。
他像是从血池里刚捞出来。从头到脚,几乎没有一寸衣物是干净的。深色的布料被大片大片的暗红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在强光下泛着油腻的光。
脸上更是如同戴了一张半凝固的血色面具,干涸的血痂和未干的血浆混杂在一起,覆盖了原本的肤色,只露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几缕被血粘成一绺绺的黑发紧贴在他汗湿的额角。
他右手紧紧攥着那个冰冷的金属小盒,盒子上清晰印着他染血的指痕。
在探照灯惨白的光圈边缘,无声地伫立着一群人。为首的正是汪牧。
他穿着笔挺的深色制服,那双锐利的眼睛,在予恩踏进光圈的瞬间,便看见了他身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以及他手中紧握的盒子。
汪牧身后,汪明和汪程同样穿着制服,带着七八个身形剽悍、眼神冷硬的汪家行动队员。
随着他的靠近,血腥味扑面而来,冲击着门口每一个人的鼻腔。
予恩在离汪牧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他没有看汪牧,目光越过他,落在汪明和汪程身上。
“汪明,汪程。”
被点到名字的两人立刻上前一步,动作整齐划一,微微低头。
“少族长。”
予恩抬起沾满血污的左手,指向了自己来时的、那片被黑暗吞噬的路径。
“带人,把吴三行埋下去陪他的狗。”
“是!”
没有多余的眼神交流,两人迅速转身。汪明对着身后那队行动队员打了个手势。
队员们立刻行动,迅捷地从予恩身旁掠过,奔向那片山林。
汪牧沉默地站着,目光沉静地落在予恩身上,又越过他,看向那片山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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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疯狂尽头的悲怆[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