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道君但识丹青趣,哪管苍生废!”有个年轻的翰林念出这句,殿内霎时静了。所有人都想起,昨夜官家还在撷芳殿,对着李师师新画的《寒江独钓图》题字,说“此等雅趣,非俗人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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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佶看到这群大臣跪在一起,气不打一处来。
“都起来!”赵佶的声音带着未散的颤音,却比刚才多了几分狠厉,“天还没塌!朕还在!”
童贯第一个爬起来,膝行至御座前,袍子上的褶皱里还沾着刚才喷出的血点:“官家圣明!此等蟊贼,不过是借檄文煽惑民心,实则乌合之众!老臣以为,当速调西军精锐,分路围剿——”
“西军?”赵佶冷笑一声,指尖敲着案上的檄文,“你忘了种师道在奏折里说的?西夏蠢蠢欲动,西军主力动弹不得!再说,王伦的檄文里写着‘燕云十六州,汉家故土,你敢把边军调空?”
童贯被问得哑口无言,脖子却还硬着:“那……那便用京营禁军!高俅掌禁军多年,可调五万兵马,直扑山东!”
高俅猛地“醒”过来,连滚带爬地摆手:“官家!不可啊!那王伦麾下有袁朗、秦明,个个是亡命之徒,还有凌振的‘轰天雷,京营禁军……怕是抵不住啊!”他想起之前征梁山折损的精锐不少,声音抖得像筛糠。
“废物!”赵佶一脚踹在高俅肩头,却被他顺势瘫倒的样子逗得气结。此时蔡京缓过劲来,颤巍巍开口:“官家息怒,老臣倒有一人选——海州知州张叔夜。”
“张叔夜?”赵佶眉峰一动。
“正是。”蔡京扶着案几起身,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亮,“此人在海州斩过盐枭,擒过海盗,麾下王进、赵能皆是百战之将。更要紧的是,他在海州推行‘减盐税、分官仓,百姓称他‘张青天,与那王伦的‘均田亩隐隐抗衡。让他领京东路兵马,既可用他的威望瓦解贼寇民心,又能借他的狠劲荡平梁山,一石二鸟啊!”
童贯眼珠一转,立刻附和:“蔡相公所言极是!张叔夜与王伦,一个‘青天,一个‘义贼,让他们斗起来,正好坐收渔利!”
高俅也连忙点头:“张知州忠勇,定能为官家分忧!”
赵佶望着阶下三人瞬间默契的样子,指尖在檄文上的“均田亩”三字上重重一按。他想起张叔夜去年的奏折,说“海州盐民苦,减税三分则民安”,当时只当是老生常谈,此刻却觉得那字里行间藏着的安稳,比艮岳的奇石更真切。
“传朕旨意,”他终是开口,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张叔夜升京东路招讨使,领海州、密州兵马两万,即日开赴山东,围剿王伦!”
稍顿,他又补充道:“种师道领河北军,扼守壶关,防田虎南下;刘光世为江浙制置使,驰援睦州,征讨方腊;淮西一路,命梁方平统兵,攻打蔡州,困住王庆!”
旨意一下,殿内的死寂终于被翻动文书的窸窣声打破。蔡京让人取来舆图,童贯点派信使,高俅则忙着让人备车——他得赶紧回府,把私藏的金银再往地窖深处埋埋,谁知道这仗要打多久。
赵佶独自留在空荡的紫宸殿,夕阳从窗棂斜照进来,在檄文上投下狭长的光影。他拾起那卷素绢,目光落在“道君但识丹青趣,哪管苍生废”一句上,突然觉得喉咙发紧。阶下传来信使疾驰出宫的马蹄声,那声音奔向东南西北,像撒出一张巨大的网,要把四野的烽火网罗住。
可他没看见,当传旨的快马掠过朱雀门时,城墙上的檄文还贴着大半,有个挑粪的老汉正指着“均田亩”三字,跟围观的人念叨:“这梁山王伦,说的倒像是人话……”
而海州的张叔夜接到圣旨时,正在码头查验新到的稻种。他展开黄绫文书,目光扫过“围剿王伦”四字,又瞥了眼案上那卷辗转传来的梁山檄文。海风掠过码头,带着咸腥气,把檄文上“耕者有其田”的字句吹得猎猎作响。
“将军,何时出兵?”副将赵能问道。
张叔夜将圣旨折好,指尖在“京东路招讨使”的印鉴上摩挲片刻,忽然道:“先把这批稻种分下去。海州的春播误不得——至于山东,且让信使再跑三日。”
他望着远处归港的渔船,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码头上那些等着领稻种的农户身上。谁也不知道,这位即将奔赴山东的招讨使,此刻心里盘算的,是如何让海州的新苗,比梁山的檄文,先在百姓心里扎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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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朝廷反应[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