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梁山,暑气像张密不透风的网,把聚义厅裹得严严实实。檐外的蝉鸣聒噪得让人心烦,案上的冰盆融得只剩半盆水,刚端上来的梅子酒没片刻就温了。这日午后,三拨客人踩着热浪先后到了,把厅里的空气搅得愈发滚烫。
头一个到的是田彪,背后跟着六个扛着麻袋的弟兄,麻袋里露着野猪肉的油光和山参的须子。一进聚义厅,他就扯掉浸透汗水的粗布褂子,露出黑黢黢的胸膛,上面几道伤疤在汗水里亮得刺眼。“王寨主!俺家哥哥让俺带了些山里的玩意儿,给弟兄们下酒!”他嗓门比蝉鸣还响,往地上一坐,抄起案上的酱肘子就啃,油汁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
他刚啃到兴头上,柳元带着四个随从进了厅。这人穿件半旧的青布短衫,裤脚卷到膝盖,露出小腿上结实的肌肉,肩上搭着个藤筐,里面装着捆得整整齐齐的草药,还有几块拳头大的何首乌。他瞥了眼狼吞虎咽的田彪,眉头皱了皱,对王伦拱手道:“王寨主,俺家头领让俺来核计核计商路的章程。”说罢便让随从把藤筐搁在墙角,自己找了个离田彪最远的位子坐下,掏出个小本子翻看起来,像是在盘算什么账目。
“你是啥来头?”田彪含着肘子含糊不清地问,“看你这模样,不像能跟俺们抡刀砍人的。”
柳元没抬头:“干大事的,不靠蛮力。”
这话刚落,厅外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方杰带着八个护卫,抬着两口描金漆箱,缓步走了进来。他穿件月白锦袍,腰间系着玉带,手里摇着把折扇,扇面上画着江南的烟雨图,与厅里两人的粗豪格格不入。见了田彪油乎乎的手和柳元手里的破本子,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对王伦作揖道:“家叔遣小侄前来,为寨主带来些江南的薄礼。”
护卫打开箱子,顿时晃花了眼——一箱是二十匹云锦,织着“松鹤延年”“富贵牡丹”,在七月的日头下泛着流光;另一箱是五十斤细盐,雪白得像初落的雪,颗颗分明。
田彪看得直咂嘴,却梗着脖子道:“这软乎乎的玩意儿能当饭吃?俺们沁源弟兄只认刀枪和肉!”
柳元的目光在盐箱上打了个转,淮西缺盐,这五十斤细盐在房山能换十副好甲,他清了清嗓子:“方兄弟带这么贵重的礼,怕是有大用场吧?”
方杰合上折扇,敲了敲掌心:“家叔说,合作如织锦,需得经纬相济。田兄有山野之勇,柳兄有洞壑之智,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两人,“沁源虽有三千人,多是农户驿卒,遇着官军铁骑怕是难挡;房山溶洞虽险,藏得下粮却藏不住势,真要围剿,一把火就能封了洞口。”
田彪“噌”地站起来,手里的肘子往案上一摔:“你这小白脸敢咒俺们?俺们沁源弟兄砍过巡检的头,剁过衙役的手,怕过谁来!”
柳元也跟着起身,冷眼看向方杰:“方兄弟这话,是觉得明教能包打天下?房山
第153章 会面[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