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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毒茶连环案三[1/2页]

衣冠谋冢 欧阳少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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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察院签押房内,空气如同凝固的铅块,沉重得令人窒息。 森严的威压和如山铁证,如同两道不断收紧的铁索,将胡万财那点仅存的侥幸和狡辩彻底碾碎。他肥胖的身躯如同被抽去了所有支撑,软烂如泥般瘫倒在高阶之下厚实的地毯上。昂贵的云锦袍子皱成一团,沾满了泥土和涕泪的污渍。那张圆滑世故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崩塌后的茫然,涕泪混着冷汗在肥肉堆叠的褶皱里肆意横流。
     “大…大人……”胡万财的声音嘶哑破裂,每一个字都像从破风箱里艰难挤出,带着溺水者般的绝望哭腔,“饶命…饶了草民这条贱命吧…草民…草民真的是被逼的啊!呜呜呜……”他嚎啕着,整个人抖得像暴风雨中的枯叶,“是‘永昌号!是‘永昌号的孙永昌!那个挨千刀的孙永昌!是他!一切都是他指使草民干的!”他几乎是吼叫着吐出了这个名字,仿佛要将所有的罪恶都推卸出去。
     “‘永昌号孙永昌?”穆之端坐于高案之后,如同庙中泥塑的神只,眼神冷冽如冰潭深雪。这个名字他当然知晓——京城另一大茶业巨头,主营闽粤之茶,与胡万财的江南茶系向来是死对头。近两年“云雾银针”风头太劲,已多次听闻“永昌号”生意受到严重挤压。巨大的商业仇怨,成为动机的温床。
     “对!就是这条咬人的毒蛇!孙永昌!” 胡万财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语速快得惊人,唾沫星子随着哭喊喷溅而出:“他…他眼看着我们万隆的‘云雾银针卖得红火,快要把他的饭碗都抢光了!眼红得滴血啊!就…就找到了草民…呜…花言巧语…说…说只要草民在烘茶的时候,悄悄掺入一点他给的‘香砂…”胡万财用力比划着一个小指尖,“保证能让茶更香!汤色更亮!卖得更好!能抢下京城头把交椅!还…还拍着胸脯说…事成之后,给草民‘永昌号三成的干股!三成啊!大老爷!整个永昌号的三成!”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病态的贪婪回想和悔不当初的绝望。
     “‘香砂?”穆之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讥诮,目光如同淬毒的冰刺,直指核心,“就是你用来坑害人命的、那颜色浅黄、内含剧毒砒霜的‘香砂吧?!”
     胡万财被这淬毒般的目光和直指肺腑的喝问刺得浑身猛地一震,如同被沸水烫到!他发出杀猪般的哀嚎:“草民不知!草民当时真的不知道那是毒砂啊大人!苍天在上!”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那个天杀的孙永昌!他拍着胸脯对天发誓,说那是…那是海外番邦秘而不传的奇珍香料!叫什么…什么‘金月砂!稀罕得紧!无色无味,毫无毒性,反而能让茶叶沾染上‘金石灵气,身价倍增!草民…草民愚昧啊!被那白花花的银子…被那三成干股迷了心窍!猪油蒙了心!就…就信了他的鬼话…应下了啊!呜呜呜……”他哭得涕泪交加,额头上不知是汗水还是刻意磕碰出的鲜血,顺着肥硕的面颊往下淌,混进涕泪里,一片狼藉。
     “当时不知?!”穆之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沉寂的锣面上!整个签押房都似乎为之一震!“赵德贵暴毙于同福茶楼之时,消息顷刻传遍京城!你身为茶行魁首,难道毫无风闻?!难道毫无疑心?!为何那时不敢停手?!说!”
     “草民…草民怕!怕得要死啊大人!” 胡万财眼神涣散,浮现出当日的极度惊惶,“死讯传来,草民吓得魂都飞了!立刻…立刻就偷偷去找了孙永昌…问他那砂子到底怎么回事!那…那个恶鬼!他…他原形毕露啊!”胡万财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变形,“他一把掐住草民的脖子,就像这样!”他神经质地比划着扼脖子的动作,“恶狠狠地说:‘胡万财!你现在还想抽身?!晚了!你我如今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蹦不了你,也跑不了我!案子要是漏了馅,你是直接下毒的,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你!老子也是死路一条!他…他还狞笑着凑到草民耳边,压低声音说…说死的那个赵胖子,以前怎么仗着给工部供绸缎,压过他孙家一头?还有后面的钱百万、孙有福…李宝山、周大富…全都是些不识抬举、挡了他永昌号财路的货色!死…死了是活该!让草民…让草民安心…后面…后面会收手的…呜呜呜……草民…草民是被他捏住了死穴!不敢不从啊……”他将“不敢不从”四个字喊得撕心裂肺,如同临终的哀鸣。
     “收手?!”穆之怒极而笑!那笑声如同锋利的冰凌摩擦,在压抑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骨瘆人!“钱百万无声无息死在雅间!孙有福倒毙在自家粮堆!李宝山的祖母绿还没来得及镶上金托!周大富的巨木还散发着松脂的清香!短短三日五条人命!这就是你口中的‘后面会收手?!胡万财!你这助纣为虐的禽兽!为贪图那点黑心银子,不惜将剧毒砒霜混入万人饮用的茶叶!视满城百姓性命如草芥!害人之后竟因自身惶恐而不思补救,任凭毒茶蔓延,继续戕害人命!你可知罪?!!!!” 穆之的质问,如同九天悬雷,裹挟着磅礴的怒意与凛冽的杀机,轰然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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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罪!草民知罪啊!!”胡万财彻底崩溃了! 他发出野兽般的绝望嘶嚎,对着冰冷的地砖疯狂地磕头!每一次都用尽了全力,“砰砰砰”的沉闷撞击声伴随着血肉模糊的闷响,在地毯上洇开刺目的暗红色。“草民该死!罪该万死!只求大人开恩!给草民一个指认那首恶元凶、戴罪立功的机会!孙永昌才是主谋!那毒砂的来历……他……他一定知道!草民只是被他用这见鬼的‘香料和那空头干股诓骗的糊涂蛋啊!求大人明鉴!饶命啊……饶命……”他语无伦次,涕泪、口水、鲜血混作一团,那张养尊处优的胖脸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圆滑光彩,只剩下濒死的惨白与污秽。
     穆之不再看他那副令人作呕的惨状,锐如寒星的目光瞬间锁定门口如标枪般站立的赵铁山:
     “孙永昌!现——在——何——处?!” 声音不高,却蕴含着雷霆万钧的杀伐命令!
     “回大人!”赵铁山一步踏前,声如洪钟,“据查,其此刻应在城中‘永昌号总号后院!”
     “赵——铁——山!”穆之霍然起身,宽大的紫色官袍卷起一阵寒风!
     “卑职在!”赵铁山猛地挺直腰背,手已按在刀柄之上,周身杀气勃然喷涌,如同一头即将扑食的猛虎!
     “立——刻——调——动——所——有——缇——骑!”穆之的声音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包——围——‘永——昌——号!掘——地——三——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凡——有——抗——拒——者!格——杀——勿——论!”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尖刀,烙印在空气中!
     “遵——命!!”赵铁山抱拳领命的怒吼仿佛要将房梁震塌!没有半分迟疑,他如同黑色的飓风,转身冲出签押房!腰间佩刀撞击甲胄的铿锵之声和门外急骤集合的沉重脚步声,如同战场上催魂的战鼓,擂碎了京兆府死寂的夜!
     ‘永昌号总号·后院秘室
     浓重的阴影深处,孙永昌如同陷在蛛网中的毒蝎。 精瘦的身体紧绷着,在狭小的密室内焦躁地踱步。昏黄的烛火被他急促的动作带得摇曳不定,将他那张阴鸷面容上的惶恐不安映照得更加狰狞。汗珠顺着鹰钩鼻的鼻尖不断滚落。他手中死死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小纸条,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攥得发白。上面是胡万财心腹冒死送来的七个潦草血字:“事败!穆之查至茶坊!速走!”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魂飞魄散!
     “废物!废物!胡万财这头愚不可及的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孙永昌从牙缝里挤出恶毒的咒骂,眼中翻涌着怨毒、恐惧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惶。他精妙谋划,一石多鸟!借胡万财这把利刃除掉了几个碍眼的蠢货,同时将能抢占市场的“云雾银针”悄然搞垮,更把祸水完全引向了对手!本该天衣无缝的连环毒局,竟会败露得如此迅速?还是那个素有“阎王过境,寸草不生”之名的孤穆之?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住了他的心脏!
     他猛地将手中的纸条凑近剧烈摇晃的烛火。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纸张的边缘,迅速吞噬着最后的警示,化作几片飞舞的黑色灰烬,无声飘落。不能待了!必须立刻离开京城!天涯海角,远走高飞!
     他动作迅捷得如同训练有素的猎豹,几步冲到密室内侧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壁前,用力推开一幅山水挂画。露出后面一个嵌入墙体的暗格。他颤抖着掏出钥匙,打开格内一个小巧却异常坚固的乌木箱子。里面是早就备好的——金叶、珠宝、几大卷大额银票,还有几张捏造好的、足以让他改头换面离开帝国的通关路引。他将这些保命之物胡乱地塞进一个结实的皮囊中。
     就在他的手搭上暗格旁边一个隐秘的兽形门栓,准备推开这道通往外界唯一生路的暗门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爆!绝不是寻常破门之声!更像是整堵厚重的木墙被攻城锤猛力撞开!
     那扇重逾千斤、藏于书架之后的密室橡木实心门,如同被巨灵神一斧劈开!木屑横飞,门轴断裂!尘埃弥漫之中!
     赵铁山那如同铁塔般魁梧雄壮、覆盖着森寒玄铁甲胄的身影,当先撞入!他手中的雁翎钢刀在昏暗的烛火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在他身后,是数名如狼似虎、手持钢刀劲弩、眼神锐利如鹰的都察院精锐缇骑!狭小的密室瞬间被浓郁的杀气填满,温度骤降!
     “孙——永——昌!!”赵铁山声如炸雷,带着金铁摩擦般的杀伐之音,“尔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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