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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天墉风云·血染旧地[2/2页]

衣冠谋冢 欧阳少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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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商王胖子:身材臃肿,穿着褐色绸缎员外袍,此刻正不停地用一方汗巾擦拭着油光锃亮的额头和脖颈上的冷汗,嘴里反复念叨着“晦气”、“倒霉”,眼神飘忽,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落魄书生李秀才:面白无须,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半旧的藤编书箱,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他脸色苍白如纸,眼神躲闪游离,身体微微发抖,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背诵什么文章壮胆。
     走镖的赵镖头及其随从:赵镖头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一身褐色短打劲装,腰间挎着厚背砍刀。他眼神锐利警惕,带着一种江湖人特有的戒备,与身后两名同样精悍、沉默不语的镖师紧紧坐在一起,形成一个防御的小圈子。他们目光沉稳,打量着衙役和穆之等人,并无太多惧色,更多是审视。
     一对老夫妇:衣着朴素,料子是乡间常见的土布,补丁摞着补丁。老妇人紧紧依偎着老伴,低声啜泣,身体抖个不停。老头则一脸愁苦,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握着老妇的手,不住地叹气,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悲悯和惊恐。
     独行黑衣女子沈木兰:她独自坐在最靠窗的角落一张方凳上,与其他人保持着明显的距离。面容清秀,线条却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冷峻。一身毫无装饰的黑色劲装,勾勒出精干的身形,背后用黑布严密包裹着一柄长剑,只露出乌木剑柄。她神色平静得近乎淡漠,仿佛大堂内的骚乱和弥漫的恐惧都与她无关。衙役上前盘问时,她只抬眼淡淡瞥了一下,声音清冷无波:“沈木兰,江湖散人。来天墉城访友未遇,暂住于此。”再无多言。此人正是剑宗高手,化名潜入。穆之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她气息内敛如古井,眼神锐利如鹰隼,看似随意而坐,实则全身肌肉线条流畅紧绷,坐姿隐含着随时可以暴起的戒备姿态。背上那被黑布包裹的长剑,即便隔着布料,也隐隐透出一股令人皮肤刺痛的锋锐之气。在这人人自危的环境中,她的镇定显得格外反常,甚至诡异。
     “昨夜戌时三刻至子时,命案发生前后,你们都在何处?可有人证?”捕头厉声喝问,打破了压抑的沉默。
     众人七嘴八舌地辩解起来。王胖子声称在房里算账,无人作证。李秀才说在房中苦读,也无人能证明。赵镖头三人互相作证说一直在房中商议明日行程。老夫妇彼此搀扶,证明对方就在身边。轮到沈木兰,她眼皮都未抬:“在房中打坐调息,无人打扰。”声音依旧清冷平淡,自然无人能为其作证。
     盘问陷入了僵局。每个人的说辞都似乎合理,却又都缺乏确凿的旁证,尤其是那独来独往的沈木兰和行迹可疑的王胖子、李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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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之面色沉凝,带着阿月等人重返阴森恐怖的柴房。血腥味依旧浓重。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针,再次细细勘察每一寸地面,每一件杂物。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门内侧那道简陋的木栓上——在靠近门框的位置,有几道极其细微、几不可察的划痕!痕迹很新,边缘锐利,像是被某种极其轻薄、锋利的金属薄片(比如特制的拨片或薄刃刀)划过留下的。
     他又蹲下身,仔细查看凶手留下的那几处模糊的泥泞脚印。脚印被刻意破坏过,难以辨认具体特征,但能确定是成年男子尺码,鞋底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普通布鞋纹路,毫无特殊之处。
     “凶手心思缜密,行事狠辣,更兼狡诈。”穆之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柴房中响起,带着冰冷的分析,“故意留下这男性尺码的普通脚印,意在混淆视听,转移视线。门栓上的划痕…说明他用了特制的薄刃工具,从门外巧妙地拨开了门栓!制造了一个看似完美的‘密室假象!这绝非临时起意的凶徒所为。”
     阿月如同影子般无声地走近,那双毫无感情的黑瞳扫过门栓上的细微划痕,又仿佛穿透了墙壁,冰冷地投向大堂中沈木兰所在的方向,一股无形的寒意弥漫开来。
     陆羽柔指尖的银针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指间,轻轻转动,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一点寒芒:“拨门栓制造密室,留下混淆的脚印,下蚀心散这种阴毒之物进行残酷折磨…这凶手,不仅心狠手辣,还很会演戏,懂得伪装和误导。他就在这些人中间,戴着面具看着我们。”
     这时,一直蹲在阿福尸体旁的婉儿发出一声低呼:“师兄!”她小心翼翼地从阿福那只死死抠入地面的右手掌心缝隙里,用银镊子夹出了一片极其微小的碎片!碎片呈深蓝色,质地坚韧,带着一种特殊的光泽,边缘有明显的撕扯痕迹!
     “可能…是阿福临死挣扎时,从凶手身上抓扯下来的!”婉儿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发现线索的紧张。
     穆之立刻接过那枚微小的深蓝色碎片,凑到油灯下仔细端详。碎片太小,只有指甲盖几分之一,深蓝色,材质似是一种特殊的丝绸或织锦,触感柔韧光滑,绝非普通棉麻,在灯光下,其纤维纹路透出一种内敛的、不同于普通布料的特殊光泽。
     他的目光,再次如利箭般投向大堂中那个一身纯黑粗布劲装的沈木兰。她的衣服质地粗糙,颜色纯粹,绝无半点蓝色。
     “不是她身上的…”穆之眉头紧锁,如同打了一个死结,“但…这客栈里,有谁穿深蓝色的衣物?尤其是这种质地的?”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大堂中每个人的衣着。
     目光扫过:王胖子是褐色的绸缎;李秀才是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赵镖头三人是统一的褐色短打劲装;老夫妇是灰扑扑的土布衣裳…竟无一人身着深蓝色!
     “或许是凶手行凶时穿的外衣,事后处理掉了?”陆羽柔推测道,“这碎片如此微小,若非婉儿心细如发,极难发现。凶手很可能也未曾察觉。”
     “大人!”一名衙役匆匆从后院跑来,压低声音禀报,“后墙靠西北角的墙头有新鲜的蹬踏蹭刮痕迹!墙外泥地上也发现了模糊的脚印,大小和鞋底纹路与柴房内的泥泞脚印相似!”
     翻墙?穆之眼神骤然一凝。是外来凶手?那他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地折磨一个小厮?还是内部人所为,故意伪造外来者入侵的痕迹,掩人耳目?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危险并未远离,凶手就在附近,甚至可能就在这客栈之中,冷眼旁观着他们的调查!
     “封锁所有出口!包括窗户!任何人不得离开客栈半步!”穆之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威严,在死寂的夜空中炸响,“仔细搜查客栈每一个角落!尤其是…寻找任何深蓝色丝织物的来源,哪怕是一根线头!还有,彻底检查所有住客的行李衣物!”
     夜色更深沉了,浓得化不开。来财客栈如同一座被死亡和恐惧笼罩的孤岛牢笼,困住了惊慌的生者,也困住了阿福惨死的冤魂和重重叠叠、扑朔迷离的疑云。
     大堂窗边,沈木兰依旧安静地坐着,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她隔绝。她微微侧头,望着窗外浓稠如墨的夜色,清冷的侧颜在摇曳的灯火下明暗不定。无人看见的角度,她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勾起了一丝冰冷、漠然、又带着一丝嘲弄的弧度。
     这血腥的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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