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陵土司府,坐落在十万大山环抱的险要之地,依山而建,气势磅礴。其格局仿照中原“四进五大院”,却又融入了浓重的苗疆特色:飞檐斗拱雕刻着狰狞的傩神与盘绕的毒虫,厚重的石墙爬满深绿苔藓,空气中常年飘荡着香火、草药与山野的气息。今日,正是末代土司龚绶举行五年一度盛大“祭祖承嗣”大典的日子。府邸内外张灯结彩,鼓乐喧天,各峒头人、寨老、汉官代表齐聚,气氛庄重而热烈。
祭典的核心,在府邸最深处的“祖灵院”。院中央矗立着一株据说有千年树龄、被视为神木的巨大榕树,虬根盘结,枝叶遮天蔽日。树前设一汉白玉祭台,香烟缭绕。
土司龚绶,身着繁复华丽的土司礼服,头戴象征权力的银冠,虽年近五旬,但精神矍铄,顾盼间自有威严。他按照古礼,在身着斑斓法袍的大巫师鬼叟引领下,一步步登上祭台。鼓声变得低沉肃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土司身上。
最后一步,便是饮下象征祖灵赐福、由神树嫩叶与清晨露水秘制的“神树茶”。一名侍从恭敬地捧上金杯。
龚绶接过金杯,环视台下臣属子民,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释然。他举杯,仰头,将杯中清澈的茶汤一饮而尽。
“礼——成——!” 鬼叟拉长声调高喊。
然而,“成”字尾音尚未落下!
“噗——!”
龚绶身体猛地一僵,手中金杯“哐当”坠地!他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眼珠瞬间暴凸,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难以置信!紧接着,漆黑的、粘稠的血线如同毒蛇般从他七窍之中狂涌而出!他高大的身躯剧烈抽搐着,踉跄后退,重重撞在神木粗壮的树干上!
“父王!” “土司大人!” 惊呼声四起!场面瞬间大乱!
就在龚绶滑倒在地、生命迅速流逝的最后一瞬,他那只沾满黑血的手,竟异常顽强地、痉挛般地伸进怀中,死死攥住了一样东西——半片被烧得焦黑卷曲、边缘残留着诡异牵丝人偶图案的纸页!正是《傀儡经》残页!
鬼叟第一个扑到龚绶身边,探其鼻息后,猛地抬头,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爬满惊骇欲绝的愤怒!他枯瘦的手指直指台下同样惊呆了的土司长子——龚统政(史实原型,此时正当壮年,素有勇武之名,亦是公认的继承人),声音如同夜枭泣血,尖利地划破死寂:
“祖灵降罚!是祖灵降罚啊!嫡子不孝,觊觎大位,弑父夺权!他…他用邪术毒杀了自己的父亲!亵渎神灵!罪不容诛!!”
矛头如毒箭,瞬间射向龚统政!所有目光,震惊、怀疑、恐惧、甚至幸灾乐祸,如同实质般压在他身上。龚统政脸色煞白,下意识后退一步:“不!不是我!巫师你血口喷人!”
混乱如同瘟疫般在庄严肃穆的祖灵院蔓延。就在龚统政的亲卫与鬼叟支持者即将爆发冲突的千钧一发之际!
“钦命南疆巡察使孤穆之在此!所有人,原地肃立!擅动者,以谋逆论处!” 一个清朗而蕴含着强大威严的声音穿透喧嚣!
穆之一行人,在石崇山通判(作为汉官代表在场)的引导下,及时赶到!玄青官袍在混乱的人群中如同定海神针。东野轩与护卫如虎入羊群,迅速控制住场面核心区域。阿月身影隐入人群边缘,纯黑的眼眸已如鹰隼般扫视全场。慕婉儿则快步走向龚绶的尸体,眼神凝重。轩辕一刀则不知何时已溜达到祖灵院角落那株象征刑场、挂满古老符咒的大榕树下,抱着酒葫芦,仿佛对眼前的巨变漠不关心,靠着树干似乎又要睡去。
穆之无视鬼叟怨毒的目光和龚统政惊疑不定的神色,大步走上祭台。他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地上的金杯碎片、散落的祭品,最终定格在那尊巨大的、刻满傩神图案的青铜香炉上。香炉内香灰尚温,青烟袅袅。
“封锁府邸!所有人等,未得本官允许,不得擅离!包括各位头人、寨老,以及…大巫师!” 穆之命令斩钉截铁。他亲自上前,用布帛包裹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香炉上层香灰。在靠近炉壁的灰烬深处,他捻起一小撮颜色略深、质地更细腻的粉末,凑近鼻端轻嗅——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法掩盖的苦杏仁味钻入鼻腔!
“箭毒木粉末!” 穆之眼神一凛,将其小心包
第9章 血染承嗣礼[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