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他猛地抬手:“且慢!”
他再次走到“灰鹞”面前,将那枚灰鹞令举到他眼前,声音陡然转厉:“贺州!通县!水牢!鹞鹰!你,还想装到几时?!”
听到“贺州”、“通县”、“水牢”、“鹞鹰”这几个词,“灰鹞”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他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死死盯住穆之的脸!那张脸…那张在贺州坏了他大事、让他如同丧家之犬般逃亡的脸!
“是…是你?!” 灰鹞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刻骨的怨毒,身体因激动而剧烈挣扎,镣铐哗啦作响,“孤穆之?!竟然是你?!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啊!” 他状若癫狂,笑声凄厉,“金雕!是金雕那个王八蛋骗了我们!他说水牢那边是佯攻,绝不会动!结果呢?!结果水牢被你们破了!里面关着的那个大人物跑了!我们的任务也彻底砸了!鹞鹰…鹞鹰他…” 他喘着粗气,眼中充满血丝,“我们成了弃子!百鸟巢的责罚…我…我只能像条野狗一样逃回这辽州苦寒之地…重操旧业…”
当穆之试图追问百鸟巢更多内幕、尤其是关于水牢逃脱之人和组织架构时,“灰鹞”眼中的疯狂瞬间被更深的恐惧取代。他死死闭上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身体蜷缩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只是拼命摇头,任凭如何威逼利诱,再也不肯吐露半个字。那深入骨髓的恐惧,比死牢的阴寒更甚。
行轩大堂内,阿尔忒弥斯利用绳索和梁架模型,冷静而清晰地复原了“灰鹞”在玉面阁的行动轨迹:地字房潜伏 > 屋顶掀瓦 > 飞爪固定 > 垂索倒悬入梁 > 静待 > 垂降割喉 > 借力荡回 > 盖瓦湮迹 > 伪造脚印潜离。
“关键的物理破绽无法规避:” 阿尔忒弥斯指着模拟房梁上被绳索压出的痕迹,“绳索与积尘梁木的摩擦勒痕,如同刻下的印记。凶手掀动、复原沉重琉璃瓦时造成的细微移位和积尘断裂,更是细微却致命的痕迹。” 她顿了顿,银眸扫过众人,“即使以‘灰鹞的身手,这些步骤也必然需要借助工具(绳索、飞爪)才能完成那致命一击并全身而退,无法仅凭轻功达成,这一套操作就是大宗师来也得留下痕迹。”
穆之听着还原,目光却透过窗棂,仿佛看到了玉面阁的方向。李万鹏死了,“灰鹞”落网,但线索却诡异地指向了更深的水下——百鸟巢的阴影,以及那个带着名贵熏香的女人。“灰鹞”只是一把沾血的刀,握刀的手,依旧隐藏在迷雾之中。玉面阁,这盘棋上的关键节点,似乎被清理了,但执棋者,仍未现身。
“灰鹞”被打入死牢最深处,等待他的将是秋后问斩。李万金遇刺案在明面上宣告破获,玉面阁在短暂的骚动后恢复了歌舞升平的表象。
王景明在此案中展现出的精准情报能力,使其“暗刃”之名在行轩内部愈发响亮,成为穆之手中不可或缺的利器。
玉面阁密室。
沉水香悠长的尾韵中,大都督低沉的声音透过漆黑的面具,在顾朝夕耳畔响起:“李万鹏死得其所,虽在玉面阁溅了些血污,却也无妨。他的万贯家财,其子年幼,其妻懦弱,早已通过‘汇通钱庄的暗股和几笔‘恰到好处的债务,尽入我手。不过我们的计划确实可以开始了!” 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冰冷的算计。
顾朝夕垂首侍立,阴影笼罩着她的面容,辨不清神色。棋盘之上,一颗钉子被拔除,新的杀局已在无声酝酿。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袖中一枚带着奇异香气的玉扣。
无名小巷。
暮色四合,寒风更劲。一个身着素白锦袍、身姿窈窕的女子,静静伫立在堆满杂物的巷子深处,面纱遮住了大半容颜,只露出一双沉静如秋水的眼眸。她的目光穿透暮色,落在远处玉面阁辉煌的灯火上,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冰冷至极的弧度。
“灰鹞…呵,这枚弃子,用得倒是顺手。”她心中低语,带着一丝掌控全局的漠然。贺州水牢的“意外”,鹞鹰的“陨落”…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那枚被“鹞鹰”故意遗落在贺州行动现场的鹞鹰令,本就是为“金蝉脱壳”准备的引信。
当组织问责,当“灰鹞”因任务失败仓皇逃回辽州,这枚令牌就成了最好的“死亡证明”。所有人都以为鹞鹰死在了贺州,连同他知晓的秘密一起埋葬。而真正的鹞鹰,早已改头换面,潜入了更深的阴影,也就是现在的灰鹞。
李万鹏的死,是一箭双雕的杰作。既除掉了这个豪商,完成了任务;又借巡察行轩这把最锋利的刀,顺理成章地“抹除”了知道太多、且可能暴露自己假死的“鹞鹰”。
白衣女子最后瞥了一眼玉面阁,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退入巷子更深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寒风卷过她方才站立的地方,只余下一缕极淡的、与顾朝夕袖中玉扣相似的冷冽幽香,转瞬即逝。连化城的夜,依旧深沉,掩盖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与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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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梁上劫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