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阁后山的密库深处，常年弥漫着松烟与陈年纸张的气息。林晚棠指尖划过一排排堆叠至顶的卷宗，烛火在她眼睫投下细碎的阴影，映得架上那尊青铜镇纸泛出冷光。镇纸底座刻着的“景元十七年制”字样，正与父亲手札里记载的龙纹玉印年份相契。
“找到了。”她抽出最底层那册蓝布封皮的账册，纸页边缘已泛出焦黄色，显然是从三年前那场大火里抢救出来的残本。指尖捻开脆化的纸页，一行行小楷跃入眼帘：“十月初三，承靖王府秘托，铸龙纹玉印一枚，取西域暖玉，内藏机括三层，可验密信真伪。经手人：苏慎之。”
苏慎之正是苏御的父亲，二十年前掌管千机阁器造司的长老。林晚棠心头一紧，正要翻看下一页，密库入口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她迅速将账册藏入袖中，反手握住腰间软剑——这密库的机关只有阁主与三位长老知晓，寻常弟子绝不可能擅自闯入。
“晚棠？是我。”苏御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传来，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药草香，显然刚从药庐那边过来。“长老们看过赎罪录了，二长老说有件事或许你该知道。”他走近时，林晚棠注意到他袖口沾着几点墨痕，像是刚批阅过卷宗。
“什么事？”林晚棠不动声色地将账册往袖中塞了塞。她信任苏御，却不知为何，那账册上“苏慎之”三个字像根细刺，让她莫名觉得不安。
苏御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帛书，展开时簌簌作响：“这是从影阁覆灭案的旧档里找到的，上面记载着靖王当年安插在影阁的眼线名单，你看这个。”他指尖点向帛书末尾那个模糊的名字，“影阁覆灭前，最后一位联络靖王的人，代号‘墨先生。”
烛火恰好摇曳了一下，照亮那名字旁边的朱砂批注：“善制机关，与千机阁有旧。”林晚棠呼吸微滞——父亲生前常说，苏慎之年轻时最擅仿制机关，当年为了钻研西域巧术，还曾化名“墨生”游历三年。
“会不会只是巧合？”苏御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显然也想到了这层。林晚棠没有回答，转身从架上取下另一册卷宗，这是她方才特意留意的器造司名录。指尖划过“景元十七年”那栏，果然在“龙纹玉印”条目下看到一行小字批注：“内芯机括图纸，由委托人亲授。”
“这就说得通了。”林晚棠合上卷宗，烛火在她眼中跳跃，“靖王让苏伯父铸造玉印，实则是想借千机阁的技艺完善密信机关。而影阁能精准截获那些密信，必然是有人泄露了机括的秘密——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墨先生。”
苏御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他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书架上，几本厚重的账册哗啦坠落。“不可能，父亲当年是为了护着千机阁才……”他的声音哽咽起来，林晚棠这才想起，苏慎之正是在影阁覆灭后不久“病逝”的，当时苏御才不过十岁。
“我没说苏伯父是叛徒。”林晚棠捡起地上的账册，声音放柔，“你看这里，”她指着账册里夹着的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是苏慎之潦草的字迹：“玉印机括似有不妥，恐为奸人所用，需销毁原图。”字迹边缘带着焦痕，显然是从火里抢出来的残片。
苏御接过便签，指尖微微颤抖：“所以父亲当年发现了靖王的阴谋，想要销毁证据，才会……”
“才会被灭口。”林晚棠替他说完这句话，心中已是一片冰凉。二十年前的影阁覆灭案，千机阁苏长老“病逝”，再到三年前千机阁被袭，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早已病逝的靖王，可这背后分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一切。
密库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守阁弟子的声音：“阁主！苏护法！前山来了位不速之客，说是带了靖王的遗物要亲手交给您！”
林晚棠与苏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靖王已死十年，何来“遗物”？她迅速将账册与帛书藏进暗格，沉声道：“请他到会客厅，我随后就到。”
待弟子退下，苏御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小心些，说不定是冲着赎罪录来的。”他的掌心带着薄汗，“我让暗卫布防，若有异动……”
“若有异动，按老规矩办。”林晚棠打断他，指尖在他手腕上轻叩三下——这是千机阁遇袭时的暗号，意为“保阁弃我”。苏御脸色一变，正要反驳，却被她眼中的坚定堵住了话头。
会客厅的檀香燃得正旺，冲淡了初秋的凉意。客座上坐着个身着青布长衫的老者，须发皆白，手里捏着个陈旧的木盒。见林晚棠进来，他缓缓起身，动作有些僵硬，像是久居深宅不常活动的人。
“林阁主？”老者声音沙哑，带着几分不确定。林晚棠在主位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雕花：“老丈是
第355章 烬余秘辛，阁门风雨[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