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刚用松香擦过琴弦,就听见市集入口的喧哗。
穿俄军迷彩服的巡逻队踏过枯叶,领头士兵的哨声混着《黑眼睛》的残响——是德米特里,他领口露出半截乐谱,边角磨得发亮。
九月的顿巴斯已能呵出白气,安娜把修好的三弦琴摆在折叠椅上,琴盒里的卢布卷成小筒,像支支没上膛的子弹。
穿俄军迷彩服的人踩着枯叶走过,脚步声比冬雪先冻住了街道,每一步都像踩在绷紧的琴弦上。
“安娜小姐,帮看看这个。”老妇人递来的手风琴掉出把苜蓿籽,是去年春天的,还带着泥土的腥气。
安娜用镊子夹出琴键缝隙里的泥块时,老妇人突然抓住她手腕,指节硬得像冻住的树根:“征兵站的人说,河对岸要动枪了……我儿子在俄军当厨师,昨天寄信说,他们开始学认乌克兰人的脸,可他连乌克兰的甜菜汤都分不出和俄罗斯的区别。”
市集尽头的争吵炸成碎片。
穿俄军迷彩的年轻人扯掉店铺招牌上的西里尔字母,他袖口露出半截旧乐谱——是《黑眼睛》的简谱,边角磨得发亮。
“我弟弟在基辅学琴时,老师总弹这个。”他扯招牌的手顿了顿,木片落地的脆响里混着他的嘟囔,“可现在他们说,这是‘敌人的调子。”
穿乌军制服的士兵把俄罗斯产的罐头摔在地上,铁皮变形时,他口袋里掉出张照片:穿军装的父亲搂着俄罗斯战友,两人手里举着同一把巴拉莱卡琴。
安娜摸到古多克琴的弦轴,祖父刻的葡萄藤在掌心硌出印——他总说琴弦发抖时,不是因为冷,是土地在疼。
她突然站起来,拨动琴弦,《黑眼睛》的旋律漫过争吵的人群。
穿迷彩的年轻人停了手,有个俄军士兵摸出怀里的口琴,犹豫着吹起了和声——他胸前的徽章,和安娜琴盒里的三
第3章 冻土裂痕[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