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换第三匹马时，黎明的微光已染白天际。
秀州城门在望时，身后追兵的马蹄声如擂鼓般逼近。
反手甩出三枚狼首银镖，追兵的灯笼应声而灭，黑暗中传来兵刃落地的声响——这招34;夜战三叠34;，韩世忠曾在中军帐用沙盘演示过七次，每次都说：34;要像数鼓点般数敌人的呼吸。34;
此刻借着月光，我数着追兵的马蹄节奏，算准他们吸气的间隙出手，镖镖封喉。
34;红玉！34;
韩世忠的声音混着铠甲碰撞声传来。
我勒住马缰，看着他带着满身寒气冲过来，银枪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枪缨上的血迹尚未凝结。
他的眼神从韩亮熟睡的脸上移到我染血的袖口，喉结滚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下。
直到看见我怀中孩子平安，才敢伸手触碰我——指尖先碰到的是我腰间的鼓槌，那是他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刻着34;桴鼓相应34;四字。
34;先看这个。34;
我扯开衣襟，露出用朱砂画在胸口的禁城布防图。
朱砂是从楚州带来的，掺了韩世忠的军刀血，不易晕染。
他的手指划过我胸前的朱砂，烫得我几乎战栗，不是因为触感，而是因为他指尖的老茧，与十年前在京口雪夜接过铁胎弓时一样粗粝。
34;苗傅在涌金门布了三百弩手，34;我按住他即将触碰弩手位置的手，34;你若从陆路进，必死——但水道...34;
指尖滑向图上的暗河，34;三日前我让人在芦苇荡备了二十艘小船，吃水浅，可过闸门。34;
他突然握住我握缰绳的手，铠甲的凉意透过手套传来，却掩不住掌心的温度。
十年了，从京口的雪夜到此刻的黎明，我们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互探深浅的陌生人。
他的拇指划过我虎口的箭疤，那是黄天荡之战时被流箭所伤，他曾用嘴为我吸毒血，此刻却只是低声说：34;当年在京口，我就该知道，你这女子，是要与我共赴生死的——甚至，替我死。34;
我看着他眉间的忧虑，突然想起初见时他拉断铁胎弓的模样，那时他眼中只有破敌的精光，如今却多了份牵挂。
34;世忠，34;我唤他的字，像在中军帐推演兵法时那样，34;你可知为何我非要亲自来？34;
指尖点了点胸口的布防图，34;因为只有我站在你面前，苗傅才会相信你真的动了39;夫妻之情39;——而他不知道，34;嘴角勾起冷笑，34;我梁家女儿的夫妻之情，从来都与山河大义相连。34;
他突然笑了，笑声混着晨雾散去，银枪在手中划出一道银光：34;好，那就让他们看看，何为夫妻大义。34;
说着解下自己的帅印，系在我腰间，34;若我兵败，这印信便是你调兵的凭证——记住，敲鼓时别舍不得用力，当年在京口学的鼓点，该让天下人都听见。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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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雪夜银枪[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