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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箫关重逢[2/2页]

已相思,怕相思 似事而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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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属于相柳的气息从身后逼近,与记忆里九婴的腥甜重叠,像在嘲笑她逃不开宿命。
     朝瑶骤然转身,摘下斗篷,满头白发如祭坛上未化的残雪般散落,在月光下泛着凄冷的光。
     死死盯着防风邶,瞳孔里翻涌着恨意。失去五彩的眼睛,他在她眼里失去光泽,徒留黑白。
     月光在田间割裂出两道影子,一前一后,如前世未断的锁链。
     防风邶的手悬在半空,指尖沾着她斗篷掠过的寒意。他像没看见她恨意的眼神,笑声裹着夜露的清润:“洛洛,不知者无罪,我哪里惹你了?”
     朝瑶的白发被风扬起,发丝间闪过他袖口暗绣的蛇纹。相柳的气息缠上来时,她猛地抬手凝出冰刃,却在触及他咽喉前陡然碎裂。
     他竟不躲,只将掌心贴上她掐出血痕的手。
     “我不知你这半年经历了什么,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疼吗?”他又问,将她白发别在耳后,面纱落于他眼前。布满裂痕的脸庞出现在他眸中,无言诉说她经历过什么。
     防风邶的指尖在触到她面颊裂痕时,微不可察地颤抖。月光将他眼底映得透亮,那些惯常含笑的弧度此刻碎成粼粼波光,像是冰层下突然奔涌的暗河。
     他眉心拧起一道细褶,唇线绷得平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怕惊动她伤痕里蛰伏的痛楚。将人按进怀里,灵力在月下暴涨又收拢,化作披风裹住她的身躯。
     他掌心贴着她后颈缓缓摩挲,如同安抚炸毛的幼兽。当目光扫过她掌心新月状的血痕时,喉结重重滚了滚。
     “怎么不早点找我?”声音哑得不像话,尾音散在风里,像自责又像叹息。袖口蛇纹随他收拢手臂的动作游动,识海里九首交缠成枷,却温柔地圈住她。
     朝瑶的呼吸凝滞在他胸前,记忆枷锁分明是禁锢,却带着灼人的温度,将那些说不出口的恨意、不敢落下的泪、独自咽下的委屈,都熔成一片颤栗的暖意。
     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修长。
     防风邶的目光在她苍白的唇上停留,却始终等不到只言片语的回应。
     夜风卷起她散落的发丝,拂过他蹙起的眉峰,那上面凝着未消的焦灼与困惑。“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骂人都很利索吗?”
     朝瑶推开他,淡漠地戴好面纱,指尖凝聚金灵,虚空中写下,“哑了。”
     防风邶的瞳孔凝聚在她写就的金色字迹前,灵力震颤。
     夜风突然凝滞,田间虫鸣俱寂,唯余那两个字在月下灼烧出刺目的光痕。
     指腹抚过朝瑶写下的金色字迹:“哑了?那正好........” 袖口蛇纹突然游出实体,衔住她的面纱一角,“我来说你没听完的故事。”
     他扣住她渗血的手,将灵力注入她掌心伤痕:“疼是因为记忆在生长。你以为的枷锁...” 月光照亮她白发,“其实是破茧前最坚硬的壳。”
     朝瑶见他以指尖蘸取她掌心血痕,在虚空画出衔尾蛇图腾:“恨与爱都是圆的。你恨的,爱的......” 图腾突然燃烧起来,火光映照她伤痕遍布的脸,“不过是同一个月亮照着的,灵魂的两面。”
     夜风卷着燃烧的灰烬掠过他们交叠的衣袍,防风邶忽然将额头抵上她眉心,吐息带着灵气渗入她的灼痕:“洛洛,哑巴有哑巴的好。沉默的时候...” 识海里九首蛇同时开口,声音却温柔得如同春雪消融,“才能听见魂魄里最吵的声音。”
     朝瑶别开头,指尖写出,“你太吵了。”
     防风邶瞥见她的字,低笑出声:“以前你吵,现在我吵,总得有个人安静听另一个人吵。”
     松开她,动作轻柔地替她戴好斗篷,将她的白发拢在斗篷里。“不喜欢白色,我给你染黑?”
     “白与黑都一样。”金色的字迹悬浮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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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顺着银丝淌进他眼底,照出深处翻涌的柔情。指尖隔着面纱抚过她面颊裂痕,“疼成这样还要推开我...”尾音湮没在骤然收拢的臂弯里。
     防风邶带着她住进昙夜阁,她不似以往爱说话,不似以往活泼爱动,以往割破手会皱着脸,可怜兮兮看着自己,因为一句话气乎乎,鼓着腮帮子不理人。
     现在静静地看着、听着、波澜不惊,仿若万物活在她的凝视中。
     曾经映着星河的眸子,如今仿佛冰层下封着一泓静水。
     若细看时,还能瞧见瞳仁深处浮着极淡的霜纹,像是被什么利器生生剜去了斑斓,余下的竟不是空洞,反倒成了剔透的琉璃罩子,将七情六欲都隔在外头。
     防风邶站在门外,看见小奴抬出的浴桶,浴桶里渗着血腥气,清澈的水变得浑浊,整桶水已化作暗红的绸缎。
     推开门,她戴着面纱,穿着白色的里衣。所有的伤口被掩藏的极好,明明该疼得没劲,偏生站姿如修竹凌霜。
     夜风掠过时,衣袂翻飞似鹤翼初展,白发轻扬,而她始终纹丝不动,倒叫人疑心她根本没有受伤。
     像是月华凝就的魂,偶坠凡间,迟早要化烟散去。
     防风邶语调仍是惯常的散漫:“今日好点了吗?”尾音却泄出一丝紧绷。修长的身形在灯光中投下一道慵懒的影子,嘴角噙着笑意,走到她面前。
     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软榻躺下。防风邶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微微挑眉,丝毫不恼。
     熟练地脱下披在身上的外衫,侧身躺在她身后,轻合双目。漫不经心说话,“今日给你讲个趣事。东海有条傻鲛人,总以为自己是颗珍珠,成天往蚌壳里钻。”他故意拖长尾音,瞥见她白发下的睫毛微微颤动。
     “那蚌壳被硌得生疼,却偏要嘴硬:本座的珍珠是天下最圆润的,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忽然凑近她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冰凉的耳垂。
     “鲛人哭出的珍珠全黏在蚌肉上,疼得它边骂边给傻鱼当摇篮。”
     榻上人指尖无意识蜷缩,像被惊动的蝶。
     夜风穿窗而过时,他正说到鲛人用珍珠换月亮的故事。
     她转过来的动作轻如雪落,金色的字迹悬浮在他眼前:“后来月亮收下珍珠了吗?”
     防风邶凝视着她的眼睛,手轻轻揽住她腰:“月亮说,它更想要会哭会笑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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