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她是谁,小废物绝不能再待在大废物身边!”九凤突然将裂了缝的玉杯重重搁在石桌上,杯底与青石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大废物的性子根本不适合卷入权力,害人害己。”
“凤哥!瑶儿是她至亲妹妹,你让小夭如何舍得?”烈阳见九凤猛地发怒,他也放下酒杯直视九凤。
“呵。”九凤嘲讽地回视烈阳,“清水镇待了几十年,她回去看过吗?她母亲对她的好,因为几句流言就被推翻。皓翎王没把她视如己出吗?遇事只会逃避,小废物出事,说的好听回皓翎修炼,修炼哪里不能修炼?不过是逃避而已。”
九凤质问起烈阳,“玱玹利用她,折磨她,她都知道,刚开始舍不得儿时情谊,情有可原。几十年,几十年都过去了,她还在做什么?医馆有新开的吗?她在民间的声望逐渐平息。没有小废物暂时稳住涂山氏,她与涂山璟的情郎妾意恐怕也变成伤心欲绝了!她现在还有她儿时半分影子吗?连清水镇的玟小六都没有!”
“我.....”烈阳苦笑着饮酒,一句话也说出口。
九凤寸步不让,烈阳无力反驳,防风邶淡漠地说道:“她没有破而后立之心,清水镇的玟小六只是披着壳子的独立清醒,她内心是恐惧。因为恐惧受伤害而不去依赖,害怕被拒绝而不去要求,她现在靠血脉活着,所以不敢直视身世。”
“小废物从来不会因为父母是谁而迷茫。”九凤眼中讥讽意味浓郁,当烈阳看向他时,方才开口:“她说她的父母是谁,决定不了她是谁,但她的行为可以决定她是谁。她不肯喊皓翎王爹,并不是因为她爹是谁,是因为这样对皓翎王来说不公平,她知道真相反而装不知。”
“她有血脉吗?她只是一个不知来历的圣女,她靠着一个名头,一点点被众人认可。她半路得到的东西,大废物从小就有,你看大废物现在利用过这些东西把日子过好吗?”
“小废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散,她想证明自己存在过。她说哪怕大家知道她是赤宸的女儿,那又怎么样,她实实在在做着好事,总有那么几个有良心的人为她说话。”众人通过入睡获得短暂安宁,小废物通过关心世间来证明存在。
“大废物在干嘛?她做的事除了对玱玹有好处,对谁有好处?当上王姬干过几件正经事?什么事不是小废物领着她干?她不是玟小六了,她是王姬!而且是在世间游历三百多年的王姬,不是锦衣玉食没见过疾苦的王姬。”
烈阳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像是咽下了一口灼热的炭火。他握着酒杯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青玉杯沿映出他指节泛白的弧度,想反驳却抓不住着力点的虚浮力道。
酒液在杯中轻晃,倒映出他微微下垂的眼尾,睫毛在烛光里投下的阴影正轻微颤抖,如同被箭矢钉住翅膀的鸟。
防风邶的睫毛低垂一瞬,遮住眼底翻涌的潮汐,像看着一把本该锋利的剑,却因主人的克制而锈蚀。
平静地饮酒:“小夭几十年没回清水镇看过,她选择与玟小六的身份彻底割裂。瑶儿说她能与静安王妃敞开心扉,却下意识回避皓翎王,现在看来她一直在被等待选择。她对玱玹与别人不一样的宽容,有着近乎自虐的奉献。”
他们说起瑶儿时,他眼底的寒冰会悄然融化。想起她闹腾时,他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指尖轻敲桌面的节奏会不自觉地放慢,仿佛在无声纵容她的任性。
可当话题转向小夭,防风邶的指节微微绷紧,指腹摩挲酒杯的力道加重,酒液映出的光在他眸中割裂成冷冽的碎片,淡然地看着九凤,“小夭不是不懂杀伐决断,只是所有锋芒都用来对准自己。将温柔作铠甲、把狠绝当内衬的矛盾。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会活得很好,可她卷入漩涡。”
“而且她要的也是普通人的生活,让现在的她成为真正的王姬确实强人所难。”
“别说王姬了,她能真正活成玟小六都行。”九凤讲起小夭的“没意思”。
小废物问她要不要做女帝,她志不在此。灵力高深,她又觉得无所谓,开医馆还是被小废物诱着干,否则就是意思不大。“觉得没意思,找个男人长相守就有意思?”
九凤真感觉大废物癫了,与其这样,不如去玉山当王母,彻底没意思!“她但凡说句话,小废物能将她直接送上王座,那时候还需要玱玹打幌子?她都为王了,谁还敢动她和玱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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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风邶回想和小夭的相处,失去小医师玟小六的自我掌控感,卷入漩涡不能掌控。本质上渴望炽热的爱,却因恐惧而主动掐灭期待,过度防御反而加剧孤独。
另一个吃苦都能吃出意思,吃着吃着吃出一身本事,什么都不怕,你来咱们好好玩,你不来,她找下一个有意思。
“她没有自己的目标,因为害怕不敢索取,得不到成长,无法自救。现在的玱玹与瑶儿,一个是她生活的目标,一个能提供内心关怀,一旦失去这两样,她在王姬身份下,不知为何而活。”
她活在不属于她的天地里,不会因势利导,学不会苦中作乐,像一盏燃油殆尽的灯,明明芯火未灭,却困在自我保护的灯罩里,徒留一句句“没意思”在黑暗中回响。
“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九凤冷嘲热讽地看着湖面,“她真当西炎王和皓翎王是住在山里的老头?耳聋眼瞎。她心里清楚,人家要是真在意她的出身,她根本做不成王姬。”
一个愿意为她出兵,一个让她随心所欲,她真当人家说废话呢!
烈阳的嘴唇张开又抿起,最终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滑过喉咙时带走叹息,混着桃酿的甜香散在夜风里。湖面映着他的肩影,那件绣着金乌纹的外袍此刻竟显得空荡,仿佛连衣褶都透着疲惫。
听凤哥说起小夭的嘲讽,防风邶对小夭行为的不认同,他愤怒的火星刚燃起就熄在瞳孔深处,余烬里浮着某种近乎认命的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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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心疾[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