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三年五月初十，济州城的暮鼓敲过三通。
崔承宗跟着于之瀚穿过刺史府二门时，灯笼上的 34;济34; 字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在青石板上投下破碎的光影。
他摸了摸袖中的《北齐书》，书页间夹着的槐叶沙沙作响，那是祖父崔季舒在北齐武成帝时期的手札残片，虽已泛黄，34;忠34; 字的笔锋仍清晰可辨。
34;张公公在东跨院等着。34; 于之瀚回头叮嘱，官靴踩过积水的砖缝，34;圣人此次寻访先贤之后，是难得的恩遇，你......34; 话未说完，忽闻院角竹林传来衣料摩擦声，两人同时止步。
暗影中走出个身着皂衣的随侍，抬手示意：34;张大人有请。34;
东跨院的烛火将窗纸映得透亮。
崔承宗进门时，见一人正背手立在案前，月光透过竹帘在他腰间的鎏金笔囊上织出网状纹路 —— 那是宫中当值宦官的标志。听见脚步声，那人转身，竟是个面皮白净的中年男子，目光扫过崔承宗时，像刀锋在竹简上轻轻划过。
34;这便是崔季舒后人？34; 张瑜的声音不带温度，指尖敲了敲案上的《济州户册》，34;户册记你名为 39; 陈承宗 39;，何时改回本名？34;
崔承宗单膝跪地，从袖中取出一块断裂的玉珏：34;此乃祖父当年所赐，隋灭陈时为避祸更名 39; 陈承宗 39;，至今已有三十载。34; 玉珏断口处缠着红线，显然被人反复摩挲过，34;今闻圣人寻访忠烈之后，故斗胆恢复本名，望公公明察。34;
张瑜接过玉珏对着烛光细看，内侧隐约可见 34;尽忠34; 二字刻痕。他记得《北齐书》中记载，崔季舒常以 34;玉碎不改其白34; 自勉，此刻见这残珏，心中忽然一动。案上的《济州风土记》恰好翻到 34;崔氏旧宅34; 条目，字迹被水渍晕开，显是新近查阅过。
34;你可知，为何圣人独独记挂崔季舒？34; 张瑜忽然开口，从袖中抽出一卷黄绫，34;去年冬至祭天，礼部尚书奏疏里写：39; 北齐侍中崔季舒，三朝直臣，死节尤烈。39; 圣人当时便问：39; 其后人安在？39;34;
崔承宗抬头，见张瑜身后的墙上挂着幅《凌烟阁功臣图》摹本，魏征的画像正对着案头的獬豸香炉。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叮嘱：34;若有一日得见天日，定要让圣人知道，崔家从未负过 39; 忠烈 39; 二字。34;
34;公公容禀。34; 崔承宗从怀中取出折叠工整的羊皮纸，34;这是祖父被诬谋反的当日，同朝御史中丞李若拙所写的《辩冤录》抄本，里面记载了......34;
34;够了。34; 张瑜抬手打断，目光落在崔承宗鬓角的白发上 —— 这人才过六旬，却已两鬓霜白，显然这些年过得并不顺遂。他忽然想起今早路过济州西市，见有百姓在崔氏旧宅遗址前焚香，碑上 34;直臣之门34; 四字虽已风化，却仍有新供的艾草。
34;圣人旨意，是量才授职。34; 张瑜将玉珏放回崔承宗掌心，34;你精研律法，又有明经科出身，可愿去大理寺？34;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声，已是子时初刻，34;明日随我进京，面圣之前，先去御史台看看吧。34;
崔承宗握着玉珏的手微微发颤。他知道，御史台的门额上，34;铁面无私34; 四个大字虽历经风雨，却依然醒目。三十年前，他曾在父亲怀中远远望过那门额，如今终于有机会走近。
34;谢公公。34; 崔承宗叩首时，额头触到冰凉的青砖，却觉得心中有团火在烧。
案上的烛花突然爆响，照亮了张瑜腰间的鎏金笔囊 —— 那上面刻着的 34;直笔34;&nbs
第384章 出发去长安[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