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玄清道长在临死前,将地图藏了起来。李嵩这些年一直没放弃寻找,千机阁帮他做事,也是为了得到地图。」
沈砚之忽然想起师父塞给他的那块玉佩。当时师父的手按在他的胸口,低声说:「记住,心若无尘,便是净土。」他一直以为那是师父的临终遗言,如今想来,或许另有深意。
「无面观音想要什么?」沈砚之忽然问。他不信有人会平白无故送这么重要的东西来。
影沉默片刻,说:「阁主想要沈公子帮她杀一个人。」
「谁?」
「玄尘。」
雨又开始下了,这次是倾盆大雨。沈砚之站在玉兰树下,看着影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忽然觉得这江湖就像一张网,而他早已深陷其中。
「沈少侠,」苏晚晴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她披着一件素色披风,「家父说,李嵩已经动身来苏州了。」
沈砚之转身,看见苏明远也站在那里,面色凝重:「他带着三千禁军,名义上是巡查地方,实则是来灭口的。」
「千机阁的人也会来。」沈砚之握紧了手中的剑,「他们要的,是那张宝藏地图。」
苏晚晴忽然笑了,雨水打湿了她的鬓发,却让她的眼睛更亮:「沈少侠可知,『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的下一句是什么?」
沈砚之愣住。
「景翳翳以将入,抚孤松而盘桓。」苏晚晴望着院中的玉兰树,「家父说,玄清道长最爱的就是这两句。他说人活一世,总要找到值得守护的东西,就像孤松守着青山。」
那晚,沈砚之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云岫山,师父坐在禅房的蒲团上,对着他笑:「砚之,你看那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多自在。」他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把虚空。
醒来时,天已微亮。他解开衣襟,看着胸口的玉佩,忽然发现玉的背面,竟刻着极浅的纹路。他取来一盆清水,将玉佩浸泡其中,纹路渐渐清晰——那是一幅简略的地图,标记着云岫山后山的一处悬崖。
第四章 云深不知
三日后,李嵩的船队抵达苏州码头。
沈砚之混在围观的人群中,看见那个身着官袍的胖子,被一群护卫簇拥着上岸。他的眼神扫过人群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像在看一群蝼蚁。
「沈公子,一切按计划行事。」苏晚晴的声音从旁边的茶馆传来,她扮成了茶博士,正给客人添水。按照他们的约定,由苏明远出面周旋,沈砚之则趁机潜入李嵩的住处,寻找更多罪证。
可当沈砚之摸到李嵩下榻的客栈后院时,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地上有几滩未干的血迹,显然刚发生过打斗。
「中计了。」他转身想走,却被一道黑影拦住去路。
来人穿着千机阁的服饰,脸上戴着银色面具,手中握着一把弯刀。刀身泛着蓝光,显然淬了剧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沈砚之,我们又见面了。」面具人发出嘶哑的笑声,「阁主说,你是个聪明人,可惜太固执。」
「无面观音?」
「放肆!」旁边的护卫厉声呵斥,「阁主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面具人摆了摆手,缓缓摘下面具。那是一张极为美丽的脸,却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左眉角的那颗痣,在月光下格外显眼。
「影?」沈砚之失声惊呼。
「准确地说,影只是我的分身。」女子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我既是影,也是无面观音。」
沈砚之忽然明白过来。千机阁的十二护法,或许根本就是同一个人。难怪没人见过无面观音的真面目,她一直在用不同的身份行走江湖。
「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些事?」
「因为我需要你帮我找到『无心诀』。」无面观音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刺入沈砚之的心脏,「玄尘已经拿到了地图的另一半,就在云岫山。」
沈砚之握紧了逐风剑。他忽然想起影送给他的那块烧焦的木牌,想起那本账册,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圈套。
「你到底是谁?」
无面观音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缓缓掀起衣袖,露出左臂上的一个印记——那是一朵小小的玉兰花,和苏晚晴鬓边的那朵一模一样。
「我是云岫山最后一名弟子,清澜。」
第五章 归处是家
云岫山的雪,十年未变。
沈砚之站在师父的坟前,看着那座小小的土丘,被白雪覆盖。清澜跪在旁边,用手轻轻拂去碑上的积雪,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
「当年我被玄尘师叔藏在枯井里,亲眼看见他杀了师父。」清澜的声音很轻,带着雪粒的冰凉,「他说,只要我听话,就饶我一命。后来他带我投靠了李嵩,让我学武功,学易容,成了他手中的一把刀。」
沈砚之望着远处的云海,想起师父说过的话。师父说,清澜是他捡来的孤儿,性子像山间的小鹿,怕生,却善良。他记得那个总躲在师父身后的小女孩,总爱偷偷给他塞野果子。
「玄尘要找的,不是宝藏。」沈砚之忽然开口,「师父说过,前朝宝藏早就被用来救济灾民了。所谓的『无心诀』,其实是一份记录着李嵩祖辈贪赃枉法的罪证。」
清澜愣住。
「师父把罪证刻在了一块石碑上,藏在悬崖下的山洞里。」沈砚之从怀中取出玉佩,「这玉佩,就是打开山洞的钥匙。」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玄尘拄着拐杖走来,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皱纹,却依然带着当年那种笑眯眯的表情。
「砚之,清澜,你们果然在这里。」他的拐杖顿了顿,地面裂开一道缝隙,「交出无心诀,老夫可以饶你们不死。」
「师叔,你可知『鸟倦飞而知还』?」沈砚之拔剑的瞬间,雪花仿佛都凝滞了,「十年了,你还不累吗?」
玄尘的眼神闪过一丝痛苦,随即被贪婪取代:「等老夫拿到天下,自然会回来守着这云岫山。」
剑光起时,雪花飞扬。沈砚之的剑法,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追着流云跑的少年所能比的。他的剑里有云的舒展,有山的沉稳,更有归处的安然。清澜的刀很快,却不再是杀手的凌厉,而是带着一种解脱的轻盈。
当玄尘的拐杖落地时,他望着漫天飞雪,忽然笑了:「师兄说得对,我终究是……回不来了。」
夕阳西下时,沈砚之站在悬崖边,看着清澜将那份罪证投入火中。火焰吞噬着泛黄的纸页,也吞噬着过往的恩怨。
「接下来去哪里?」清澜问。
沈砚之望着天边的流云,它们正悠闲地飘过山头,像极了当年他在云岫山看到的模样。
「守着这里。」他说,「守着师父的禅房,守着这满山的流云,守着……家。」
清澜笑了,眉眼间的那颗痣,在晚霞中闪着光。远处的林间,有鸟雀归巢,叽叽喳喳的声音,像一首温暖的歌。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
原来这世间最美的风景,从来都在归处。
喜欢。
水是的,水[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