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水,玉带巷最深处的柳宅依旧灯火通明。
原因无他,慕容复醒了。
赵景行在江陵县接了信,匆匆坐船赶回云梦县。
穿过花团锦簇的园子,越过一道又一道石门,走过几转亭台楼阁,终于到达了府内最深处,也是慕容复的暂居处——清晖园。
赵景行心里高高悬起的石头终于落下,止不住地感叹道,慕容复这厮虽然倒霉,却是个命大的。
三日前在松枝县将他打捞起时,他身上多处受伤,最严重的一道伤口甚至贯穿了他的左胸膛。
若是真因她而死,她既不好向皇上交差,也不好向镇国公府交代。
这么想着,她提步踏进了寝室。
男人月白的中衣松垮披着,衣襟处的黛青竹影随着咳嗽轻颤。
他眼眸失焦,蒙上了氤氲的雾气,听见她的脚步声,语气犹疑,试探地开口问道:“请问阁下何人?我现下病得厉害,脑子记不清事,还请阁下释明一二。”
许久没得到回应,他顿了顿,又开口道:“阁下还在否?”
赵景行心念一动,伸出手往他眼前挥了挥。果然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真的看不见东西了。
如大夫说的一样,不仅失忆还失明了。
赵景行也不知道他这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他身形单薄半靠床头,虽身陷囹圄,却依旧镇定自持。面容消瘦,苍白如雪,透出几分病态的清冷,高挺鼻梁如刀削般精致,薄唇干起涸皮,保持着紧抿姿态。
乌黑发丝散乱披在肩头,毫无光泽,却依旧遮盖不住他那如玉般清贵气质,微弱灯光下投立在他半边侧脸,衬得他宛如病中仙人。
看着眼前失忆失明的男人,她收回了原先准备好送他回京说辞,换上悲情的语气走近他的身旁,“夫君是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晏晏......”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何必再去大费周章四处招婿?眼下就有个现成的。
等有了孩子,再把他送回上京也不迟,左右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更是少了身份暴露的危险。
出身尊贵落魄势弱的世家子,做她孩儿的父亲是再合适不过了,她低垂的眼睫掩盖住狼子野心的算计。
慕容复感觉到她的靠近,僵直了身子,想侧身躲避,又硬生生止住,“姑娘见谅,我确实不太记得了......”
赵景行淡淡一笑,伸手替他提了提下滑的被角,嘴上却是楚楚可怜说着:“夫君不记得我也罢,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我哪敢多求别的?
来日方长,我只求夫君养好身体,莫要再让我提心吊胆了。”
她身上传来的幽香镇定了他的心神,醒来之后的焦虑迷茫此刻得到稍稍舒缓,就像大海里随波逐流,身不由己的小船,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赵景行见他面色微松,不如之前那么紧张,心知是自己来前特意熏上的紫檀香起了作用。
于是乘胜追击,她端来了桌上温好的汤药,“夫君饮了药就歇下吧,明日我再来陪夫君。”
她本就是天潢贵胄,哪
第1章 入赘[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