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疼,疼,疼啊……放手,我错了。”
俩人打打闹闹间便到了门前,是间一扇柴扉,四围篱墙的破败小院。待邓双放好食物,澡完头面,宝哥那边房门紧闭,房灯已熄,邓双也就回房睡觉了。
或是方才宝哥提起了邓父,此刻躺在床上的邓双不觉想起了诸多往事。
邓双自幼失母,其父邓九通乃封通县治里一名验死查伤的仵作,吃喝拉撒几乎都耗在了外面,压根儿顾不上看护小邓双。
没娘的奶娃儿像根草,或者连草的不如,好歹雨露风霜会自发地滋养草木,而这人啊,要想活命就得靠自个儿,没了娘便是亲爹都靠不住。
为了活命这邓双三岁就能像摸像样颠起勺做饭,稍长岁数后,还得做好饭菜带给似乎定在验尸间的亲爹吃。
后来,便有街坊邻居拉住邓双故意哑着声说:“小孩子去多了验尸间,会染上死人的阴气变成小鬼的。”
邓双没回话,倒是鞠了一躬便径直提着装饭的篓子走了,身后有人不免哀叹着:“真是造孽啊,娘难产死了,爹整日跟尸具呆一块儿,生个小子也连带着在停尸间吃喝拉撒。”
甭管这样的话,是当面还是背后被人说道,父子俩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浑然活在自个人世界里。即便这样油盐不进,可还是抵不住旁人对他们的喜爱。
邓父虽久居房内致使肤色偏白,可凭借颀长俊丽的身胚相貌,和在封通县治里妇孺皆知的验尸本事,这样的男人自然还是招妇女们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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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带了个拖油瓶,那也是一只谦和有礼长相乖巧招人欢喜的拖油瓶。
故此父子俩还是赢得了街坊邻居的体谅和包容,该帮衬的地方也都帮衬了。
邓父仵作生涯最后的十年,正是邓双潜移默化受教的十年,邓父未曾想过邓双竟习得了八九分本事,解剖尸具、推理死因、辨创伤、绘经骨图、写验尸格目都很在行。
“可是,终究,哎......”邓父心中不免叹了口气。
邓父闭眼辞世的那个夜晚,院里树梢挂着一轮残月,躺在破床上的邓父握着邓双的手颤颤巍巍坐起身,道:“儿啊,爹对不住你,好好的女儿家,穿了十三年的男儿装,爹唯恐再没机会帮双儿把关姻事觅得好郎君。等爹去你娘亲那边后,你就离开封通,随便去一个地方,恢复女儿装,挑你钟意的男儿相伴白头。“
说完姻缘大事,邓父又叮嘱了好些为人处事的事情,“爹知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好孩子,往后吾儿此间一人行走,莫要丢弃了善良的品质,要坚韧正直,学会宽恕,懂得藏拙,知晓方寸。尽管你会遭遇好些不如意之事不称心之人,可休要妄自菲薄。人生呐,其实安安顺顺便是最大的福气。”
絮絮叨叨说到最后:“你娘曾说,她的双儿只要过的开心,即便嫁人做了乡野农妇,她也开心......”
邓父微合的眼睛努力地看着邓双,低语道:“双儿出落得愈来愈像惠娘了,我却是万般想她,她都离开我十......十三年了。”
言罢便放了命。无人知晓那晚邓双痛哭了几场,总之守孝过后,邓双变卖家当换了些细软,在一个月夜收拾好行囊只身前往汴京谋生去了。
又是月夜。当晚,楼上月,此月也,濠边月,亦此月也。然而楼上之月,不复是往日邓父相伴时的那轮月。濠边之月,已照不出邓父立于濠边的身影。那时那刻,是残月,留下的只有孤影。
其实,连史书都不清楚,就是这个夜晚悄悄改变了圣祖和仁贤皇后的生命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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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是邓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