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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父辛文海遇袭的消息,被萧珣死死地压在了皇子府的高墙之内。
     游夜领命而去,带着萧珣的滔天怒火和冰冷杀意,星夜兼程赶往匀城。萧珣的书房彻夜灯火通明,一道道指令如同无形的蛛网,从京城迅速辐射向颍州匀城及其周边。
     暖阁里,辛久薇对此一无所知。她正将晒好的草药分门别类,准备送去给哥哥辛云舟和林晚意。窗外的阳光很好,驱散了冬日的寒意,也让她因匀城水患而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外祖家是匀城首富,有舅舅和姐姐姐夫在,家中应对水患的能力应该比寻常人家强上许多。
     傍晚,萧珣如常来到暖阁。他看起来与平日并无不同,依旧是玄色常服,眉宇间带着处理公务后的淡淡倦色。只是辛久薇敏锐地察觉到他今日的气息似乎比往常更沉凝一些,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仿佛凝结着一层化不开的寒冰。
     “殿下。”辛久薇放下手中的药杵,起身相迎。
     “嗯。”萧珣颔首,走到惯常的位置坐下。辛葵奉上热茶。
     辛久薇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殿下……可是朝中事务烦心?您看起来……有些疲惫。”她注意到他眼下似乎比前几日更深的青影。
     萧珣端起茶杯,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目光落在跳跃的炉火上。“无妨。些许琐事。”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波澜。
     辛久薇见他不想多说,便也不再追问。她重新坐下,拿起未做完的针线——是一件给辛云舟缝制的厚实护膝。暖阁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炭火轻微的噼啪声和针线穿过布料的细微声响。
     萧珣的目光从炉火移开,落在辛久薇低垂的眉眼上。她神情专注,纤长的手指灵巧地翻飞着。昏黄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显得沉静而美好。看着这样的她,萧珣心中那股因匀城噩耗和幕后黑手而翻腾的暴戾杀意,竟奇异地被抚平了一丝。但也仅仅是一丝。辛文海重伤昏迷、辛母(虽然已逝,但辛父遇袭对辛家同样是重创)、祁怀鹤惊恐绝望的泣血求救……这些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他不能让这份血腥和黑暗沾染到她。至少,在尘埃落定、确保她安全无虞之前,不能。
     “匀城水患,”萧珣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依旧平淡,“你外祖家应对可还妥当?”
     辛久薇抬起头,有些意外他会主动提起这个。“多谢殿下关心。家姐前日来信,说外祖家已开仓放粮,组织人手加固河堤,舅舅也联络了城中其他富户一同出力。虽损失难免,但局面尚在掌控之中。”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忧虑,“只是父亲身为里正,连日奔波在堤上,姐姐担心他身体吃不消。”这是她目前最大的担忧。
     萧珣握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杯中的水面泛起细微的涟漪。他垂下眼睫,遮住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厉。“令尊为乡梓操劳,令人敬佩。”他缓缓道,声音听不出异样,“本王已传讯颍州驻军,必要时可调拨人手协助地方抗灾。匀城知府若识相,当知如何配合。”这是他唯一能透露的、也符合他身份和逻辑的“帮助”。
     辛久薇闻言,眼中顿时亮起感激的光芒。有驻军协助,那匀城的压力就小多了!父亲和乡邻们也能安全许多!“薇儿代匀城父老,谢过殿下援手!”她起身,郑重地福了一礼。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让她心头暖流涌动。
     萧珣看着她眼中纯粹的感激和因此而亮起的神采,心中却如同压着万钧巨石。他受不起这份谢意。他没能护住她的父亲。这份沉重,让他几乎无法直视她的眼睛。他微微侧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不必多礼。分内之事。”
     接下来的几日,萧珣在辛久薇面前表现得更加“正常”。他依旧每日来暖阁坐坐,听她说说陪老夫人聊了什么,看她练字是否有进步,或者只是沉默地待上一会儿。但辛久薇还是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同。他沉默的时间似乎更长,眼神偶尔会飘向窗外,带着一种深沉的、仿佛在谋划着什么大事的凝重。而且,游夜出现的次数明显增多,每次都是在书房或回廊僻静处与萧珣低声交谈,神色肃穆。
     辛久薇心中有些不安,但萧珣不说,她便不问。她相信他,这份信任在经历了祁淮予事件和北境风波后,早已根深蒂固。她只是默默地将给他准备的茶水温得更热些,点心做得更精致些,在他闭目养神时,将薄毯盖得更严实些。
     这日清晨,辛久薇刚起身梳洗完毕,辛葵便急匆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慌乱:“小姐!匀城……匀城又来信了!是表少爷(祁怀鹤)的笔迹!”
     辛久薇的心猛地一沉!姐姐前几日刚来过信报平安,怎么姐夫又来信?难道是父亲……她一把抓过信笺,手指微微颤抖着拆开。
     信纸上的字迹依旧潦草,甚至比上次报水患时更加凌乱,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恐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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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妹!祸事!天大的祸事!岳父大人……岳父大人前日在城西巡视河堤时,突遭一伙蒙面悍匪袭击!那伙人凶悍至极,出手狠辣!随行的两名忠仆……当场惨死!岳父大人……岳父大人为护我,身中数刀,血流如注,昏迷不醒!至今生死未卜!”
     “悍匪行凶后,丢下一枚染血的黑色铁牌,上刻一狰狞的‘鹞字!官府来人,见了令牌竟……竟面露惧色,言语推诿,追查敷衍!城中更有流言,说岳父大人得罪了……得罪了惹不起的人物!是‘黑鹞索命!”
     “!外祖父强撑病体主持大局,然……然恐贼人未去,随时再来!”
     “薇妹!云舟!速救!匀城已成危局!祁怀鹤泣血顿首!”
     “轰——!”
     如同五雷轰顶!辛久薇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刻冰冷地倒流回四肢百骸!她踉跄一步,死死抓住桌沿才勉强站稳,手中的信纸飘然落地。
     父亲!遇袭!重伤昏迷!生死未卜!
     悍匪!黑色“鹞”字令牌!“黑鹞”索命!
     官府惧惮!流言四起!家中危在旦夕!
     巨大的恐惧和灭顶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心口那处旧伤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爹……爹……”她失神地呢喃着,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母亲已经不在了,父亲是她和哥哥在匀城最后的依靠和牵挂!如果父亲……她不敢想下去!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我!”辛葵看到辛久薇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体,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上前搀扶。
     就在这时,暖阁的门被猛地推开!萧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一股室外的寒气。他显然是听到了动静,匆匆赶来。当他的目光触及辛久薇手中飘落的信纸和她那绝望崩溃的模样时,深邃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什么都明白了!消息……终究是瞒不住了!
     “久薇!”萧珣一个箭步上前,在辛久薇彻底软倒之前,稳稳地扶住了她的双臂。他的手掌宽大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支撑感,但辛久薇的身体却如同风中残叶,冰冷而剧烈地颤抖着。
     “殿下……殿下!”辛久薇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反手死死抓住萧珣胸前的衣襟,仰起头,泪水模糊的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哀求,“我爹……我爹他……救救他!求您……救救我爹!救救匀城!”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泣血的绝望。
     萧珣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传来的冰冷和那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看着她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看着她眼中那瞬间崩塌的世界。一股难以言喻的钝痛和滔天的怒火在他胸腔里翻搅!萧玦!还有那该死的“黑鹞”!他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第202章 父亲遇难[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