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这地方好是好,就是太冷清!哪比得上马尔代夫阳光沙滩啊!”一个洪亮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不远处,一个裹着臃肿貂皮大衣、脖子上挂着粗大金链子的中年男人,正对着手机大声抱怨。他身边跟着几个同样衣着光鲜、神色不耐的男女,显然是同行的商人游客,男人目光扫过柳素心清丽的侧影和严飞沉静的气度,带着点审视和不易察觉的轻慢。
柳素心微微蹙眉,严飞却恍若未闻,只低声问她:“冷吗?”顺手将她被风吹散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带着一种隔绝喧嚣的亲昵。
那貂皮男人见无人搭腔,声音更大了几分:“要我说,这地方就该搞个大开发!建几个五星酒店,弄个滑雪场,再开几家米其林餐厅!守着这些破庙老房子能挣几个钱?”他唾沫横飞地对着同伴比划,俨然指点江山。
严飞终于侧过头,目光平静地掠过那男人因激动而泛红的脸,淡淡道:“1300年前,吐蕃王朝在此设‘朵甘思宣慰司,茶马古道枢纽,过度开发,毁了地脉,断了文脉,也断了财脉。”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寒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貂皮男一愣,张着嘴,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他旁边一个戴眼镜、看起来像是助理的人连忙低头在手机上飞快搜索,片刻后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愕,对着貂皮男用力点了点头。
刚才还高谈阔论的男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金链子也似乎黯淡了几分,讪讪地闭了嘴,带着同伴灰溜溜地快步走远了,连雪地靴踩在石板上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狼狈。
柳素心抿嘴轻笑,紧了紧披肩,更贴近他一些,雪山的风吹过,带着雪粒的清冷气息,却吹不散他身边那份沉静的暖意。
独克宗古城的雪意未散尽,丽江的四方街却已是暖阳融融,流水潺潺。
束河古镇那家临河的简陋茶馆里,柳素心正专注地分着茶汤,普洱的陈香在木桌间氤氲,严飞的目光掠过窗棂,落在斜对面那家喧闹的“古雅斋”里,店主唾沫横飞,正对一位女客极力推销一方“明代田黄冻”印章。
那女客背对着茶馆,身姿却已夺去周遭大半的光彩,一袭剪裁极佳的月白色真丝旗袍,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肩颈线条优美如天鹅,腰肢纤细得仿佛一掌可握,往下却是骤然饱满挺翘的臀线,比例完美得不似凡俗。一头浓密微卷的栗色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白皙如玉的修长后颈,仅仅是背影,已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矜贵与无声的吸引力。
店主的声音拔高:“……绝对的珍品!包浆自然,雕工古拙,您看这‘石叟款识!错过这村可没这店了,姑娘!”
那女子微微侧首,露出小半张脸,鼻梁高挺,唇形饱满如花瓣,尤其是一双眼睛,眼尾天然微微上挑,睫毛浓密卷翘,眸色是少见的琥珀色,流转间带着一种不自知的魅惑与疏离,她似乎被店主说动了,纤长白皙的手指正要去触碰那方印章。
“石叟擅刻罗汉,刀法浑厚朴拙如老衲诵经,此印线条浮滑,刻意模仿古拙却失之匠气,‘叟字最后一笔收锋犹豫,破绽在此。”严飞的声音不高,如同在点评杯中茶汤,清晰地穿透了茶馆的闲适与对面的喧嚣。
女子动作一顿,倏然转身,琥珀色的眸子准确地锁定了窗内严飞的位置,四目相对的一瞬,严飞眼中依旧是一片沉静的深潭,而那女子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涌上探究与好奇。
她看清了说话的人——一个极其年轻却有着不合年龄沉静气度的男人,以及他身边那位清丽如兰、气质温婉的同伴。
她放下印章,无视了店主瞬间垮塌的脸色和欲言又止,径直朝茶馆走来。步履间,旗袍下摆开衩处,修长匀称的小腿线条若隐若现,每一步都踏出一种韵律。
“多谢先生指点,免我上当破财。”她在茶桌旁站定,声音如珠落玉盘,清脆中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她目光坦诚地看向严飞,又对柳素心微微颔首示意,礼数周全,轻声道:“我叫刘芳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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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手之劳。”严飞抬手示意她坐下,开口问道:“刘小姐为长辈选印?”
刘芳菲落座,姿态优雅,柳素心已为她斟上一杯新茶。
“是家祖父,”刘芳菲接过茶盏,指尖莹白,与青瓷相映,“下周八十大寿,他老人家一生钟爱金石篆刻,我想寻一方好印石贺寿。”她秀眉微蹙,带着一丝无奈,“可惜眼力不济,差点着了道。”
“寿礼重在心诚,印石贵在气韵相合。”严飞淡淡道:“一味求古,不如求一方承载新意的良材。”
“先生似乎深谙此道?”刘芳菲琥珀色的眼眸亮起,带着探寻。
严飞并未直接回答,目光投向窗外石板路尽头一家更不起眼、连招牌都模糊的小店:“那家‘顽石居,店主姓杨,祖上是采石匠,他手里或许有东西。”
刘芳菲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有些犹疑,那店铺实在破旧寒酸。
“真正的老石农,好东西未必摆在明面。”柳素心温声开口,带着善意的鼓励。
刘芳菲看看柳素心,又看看神色笃定的严飞,起身说道:“烦请先生稍候,我去去就回。”
约莫一刻钟后,刘芳菲步履轻盈地回来了,脸上带着难掩的欣喜,手中捧着一个打开的红绒布旧盒子,盒内衬着软绸,一方印章静静卧在其中。
印石并非名贵的田黄鸡血,而是一块老挝石中的顶级“桃花冻”,石质温润细腻如凝脂,通体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粉红色,其间晕染着丝丝缕缕纯净的白色纹理,恰似春日里飘落的桃花瓣浸在清泉中,灵动而富有生机,印纽是简洁的瑞兽古狮,造型朴拙大气,刀法洗练,透着古意。
“杨老说这块料子他收了几十年,一直没舍得动刀,今日听说是给老人家贺寿,才肯拿出来。”刘芳菲语气雀跃:“还请杨老当场刻了边款:‘辛卯冬月,芳菲贺祖父八秩寿。”她将印石小心地递到严飞面前:“先生您看,可还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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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打造美团,带柳素心游览山河[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