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发枪,短短半个时辰就筑起一座临时营垒,严阵以待。
博罗纳哈勒本以为能轻松吃掉这支明军小队,却没想到张辅的防御如此稳固。瓦剌骑兵发起数次冲锋,都被营垒内的火器与箭雨打退,战马的尸体在营前堆积,士兵的伤亡不断增加。更让他头疼的是,张辅所部粮草充足,携带的水囊、干粮足够支撑数日,依托营垒死守待援,硬是把他的一万精骑死死拖在了原地。博罗纳哈勒看着营垒内飘扬的明军旗帜,气得在阵前怒吼,却始终无法前进一步。
消息传到长城外的也先大营,也先正在清点撤回的残部,听闻长子的窘境后,当场气得破口大骂:“这两个儿子就没一个靠谱的!”他一脚踹翻身边的案几,铜壶、木碗摔得粉碎,“小的在高山卫把两万精锐打没了一半,大的带着一万精骑,居然被两千明军拖在半路上!”帐内的将领们全都吓得大气不敢喘,低着头不敢看也先暴怒的眼神,连帐外的亲卫都能感受到帐内的杀气。
也先的愤怒并非没有道理。阿失帖木儿的惨败让瓦剌损失惨重,而博罗纳哈勒麾下的一万精骑兵,本是足以改变战场格局的生力军。只要这支军队能及时赶到大同,配合主力夹击明军,或许还能挽回颓势。可如今,他们却因为要啃下张辅这块硬骨头,被死死拖在大同以西六十里处,进退不得,眼睁睁看着明军主力重新调整部署,加固防线。
寒风从帐帘的缝隙钻入,吹得羊油灯摇曳不定,也先的怒火渐渐被绝望取代。他望着地图上博罗纳哈勒被围困的位置,又看看长城内严阵以待的明军,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无力。主力撤回长城外,失去了南下的跳板;长子被拖,生力军无法投入战场;次子惨败,精锐损失过半……这场南征,似乎真的走到了尽头。
而此时的张辅营垒内,老将军正从容地指挥士兵轮换防守。他看着远处徘徊的瓦剌骑兵,对身边的亲兵笑道:“也先想速战速决,我们偏要跟他耗。只要拖到太子殿下的援军赶来,就是我们反击之时。”营垒外,博罗纳哈勒的骑兵还在不断冲锋,却始终无法突破那道由血肉与钢铁筑成的防线,只能眼睁睁看着改变战局的机会,在一次次徒劳的进攻中流逝。战争的天平,在这意外的对峙中,悄然向大明倾斜。
十一月二十一日的清晨,宣府城外的荒原上还覆着薄霜,一场特殊的战斗骤然爆发,为焦灼的战局再添变数。也先次子阿失帖木儿像无头苍蝇般在宣府至蓟州的旷野里乱窜,他带着残部东游西荡,试图找到明军防线的缝隙,用一场局部胜利扭转颓势,改写战争走向。自从高山卫惨败后,他急于证明自己,却不知早已落入明军的视线。
朱瞻基得知阿失帖木儿的动向,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亲率三万精锐从宣府杀出。明军如同一道洪流,在城外平原上展开阵型,甲胄的寒光在朝阳下连成一片,气势如虹。朱瞻基站在高坡上,手中令旗一挥,果断下令:“正面强攻,两翼迂回!”
中军的明军精锐率先发起冲锋,燧发枪齐射的轰鸣声震耳欲聋,铅弹如雨点般砸向瓦剌阵中。瓦剌士兵猝不及防,阵型瞬间被撕开缺口。与此同时,两翼的明军骑兵如两把利刃,迅速绕至瓦剌军侧后方,切断了他们的退路。正面强攻与侧翼穿插的战术完美配合,瓦剌军很快陷入重围,士兵们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这场战斗打得干净利落,明军在宣府城外击溃了阿失帖木儿部的两万兵马,瓦剌士兵的尸体在旷野上散落,战马的悲鸣与兵器的碰撞声渐渐平息。但可惜的是,阿失帖木儿异常狡猾,趁着明军合围的缝隙,带着麾下一万五千余残兵拼死突围,一路向西狂奔,最终成功退回大同,与也先主力汇合。
站在战场中央,朱瞻基望着阿失帖木儿逃脱的方向,眉头紧锁。他深刻意识到,瓦剌大军如同草原上的野草,只要不能被彻底包围分割全歼,哪怕只剩残部,也会“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迟早会再次南下,成为大明北疆的长久祸患。“必须彻底围歼,绝不能给他们喘息之机。”他对身边的将领沉声道。
战斗结束后,朱瞻基迅速召集参战将领在宣府帅帐开会。帐内的地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双方的兵力部署,将领们围着地图各抒己见,最终一致认为:必须集中优势兵力,采取合围歼敌之策,将也先主力困在大同、宣府之间,一举消灭瓦剌精锐,才能彻底消除北部隐患。
朱瞻基总结众将的看法,结合自己的战略思考,连夜写成奏折,详细阐述了合围计划的可行性与风险,并派密使星夜送往京城,恳请皇帝朱高炽批准。
京城紫禁城内,朱高炽接到奏折时,正与“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在暖阁商议边情。展开奏折细看,皇帝的眉头渐渐皱起,三杨传阅后也各执一词:杨士奇认为合围风险太大,恐伤及太子;杨荣主张支持太子,趁势一举荡平瓦剌;杨溥则建议谨慎行事,先稳固防线再图进攻。众人争执半晌,始终未能达成一致。
就在朱高炽焦头烂额之际,新晋东阁大学士、工部尚书徐樽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臣有一策,或许能解此困。”朱高炽示意他近前,徐樽便凑到皇帝耳边,低声耳语了许久。暖阁内的其他人只见皇帝的面色由凝重转为深思,最终缓缓点头,沉声道:“好,就依你之策。”
没有人知道徐樽说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这场密谈究竟定下了怎样的方略。
寒风依旧在塞北呼啸,战争的走向再次笼罩在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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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野战争锋,密折进京[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