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干枯的树枝,飞快地捏了个诀,澎湃的灵气化作一座巨鼎落下,将他门中数人皆罩在其中,轻松挡住了所有术法,熊皮女硕大的拳头接踵而至,却好似打在了岿然不动的山崖上,僵持只一瞬息,宗主那诡异的手指已顺着她手臂极速爬上,指尖几乎就要触到她的喉头。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锋锐无双的剑气凌空而至,巨鼎狂震,没撑过一息就碎了,宗主瞳孔骤缩,倏然缩回手臂,身形如纸片般往后飞掠,而熊皮女只感觉侧腰被扫了一腿,整个人便被踹翻在地。
变故发生得太快,愤怒还没来得及激化就戛然而止,人们只看见一名身着三清青衣的女子突然横插进一点即炸的两拨人之间,竟如同一根定海神针,生生将两方都钉在了原地。
朱英提着剑,冷冷地朝四面扫视了一圈:“仙会期间禁止私斗,还有谁听不懂?”
她手中长剑遍布不祥的裂痕,幽邃的漆黑吞光噬影,看久了几乎让人后脊生寒。有人认出了那把剑,嘈杂的议论声迅速在人群中扩散:“是她?竟然是她?你不知道吗?就是押宝牌匾买到了第二的那个,开光期的怪物剑修!”
熊皮女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人还没站起,车轮大的拳头又抡了过来,朱英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往旁边走了一步,几乎不算躲闪,只能说是让过了这一击。
开光与筑基之间,哪怕只有一阶之差,亦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盘蛇老者闪身到门前,将熊皮女拽起来护在身后,才冲朱英见礼道:“今日若无三清仗义襄助,光凭我等,恐怕是走不进去这扇门,此番恩情,老夫铭记于心。”
朱英身后,那宗主也走过来,轻声道:“小道友,既然你穿着三清的衣服,就代表了三清山,今日这扇门该谁进,让谁进,你可得想好了。”
其实按她的想法,朱英自然愿意让盘蛇老者进,最好能再顺手把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宗门渣滓揍一顿,但这里毕竟不是她自己家。
宋渡雪戴着帷帽走出人群,沉声道:“按照琳琅轩的规矩,此物当属于宗门。”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在他身上,有人好奇,有人鄙夷,有人愤怒,还有人难掩嫉妒,因为即便认不出脸,光看他身上的穿戴配饰就知道,此人虽是凡人,出身却必定不俗,恐怕是哪个大家族的后人。
“你又是谁?”人群中有人高喊道:“凭什么决定东西归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人分明歹毒至极,你为什么帮他?”
“这些狗世族全他娘是一伙的,姑娘,你不能听他的!”
朱英无声叹了口气,略一点头,转身对那盘蛇老者道:“请您交出价牌。”
举座皆哗然。
宗主嘴角的笑容咧大了三分,盘蛇老者眼神则迅速阴冷下去,他底下的散修同伴更是骂声一片,如果不是忌惮三清弟子的身份,恐怕这回被群起而攻之的就是朱英了。
“姑娘这是何意?”那老者哑声道:“三清……就是这么招待我们这些心怀崇敬的草根布衣么?”
“抱歉,但请您交出价牌。”
老者沉默地凝视着她,既不也同意不拒绝,只是一动不动,而在二人僵持不下之际,周遭骂声愈发喧嚣,群情激愤,一时间什么不堪入耳的词都有,朱菀听得肺都要气炸了,只想大喊一声如果不是有她保护,你们那同伙早就死了,究竟哪来的脸骂她?
“请您交出价牌,”朱英倒是从小就被骂惯了,无非是换种说辞而已,丝毫不为所动,漠然地提醒道:“不要让我重复第四遍。”
老者重重地咳嗽几声,从怀中摸出价牌,咬牙切齿道:“好,好,算是我看错了人,没想到堂堂三清,竟也……”
宋渡雪嫌恶地瞥他一眼,直接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劈手夺走价牌,打断道:“差不多行了,需要我提醒吗,方才是贵派先动的手,没把你们全部轰出去,三清已经仁至义尽了,少给脸不要脸。”
又随手把价牌丢给那长得活像白化耗子的宗主,他对此人厌恶更深,感觉和他多说一句话都脏了嘴,遂干脆什么也不说,抓起朱英的手腕就想拉着她离开。
朱英好久没见宋渡雪发这么大脾气了,居然还不是冲她来的,甚是新奇,惊讶之中全然没想起来挣扎,就这么由着宋渡雪拉着她一路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说时迟那时快,挤过人群时,她的灵感仿佛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莫问刹那出窍。
“叮。”
一道青光应声而落,在离朱英的后颈三寸处被削成了两截,悄无声息地掉进了她掌心,仔细一看,竟然是根两端皆发黑的牛毛小针。
离得最近的人看见那断针,倒吸了一口凉气,压低声音惊呼:“无边丝雨针。”
此针细若离愁,两头皆有锋芒,且内含奇毒,若是用的好,在近身交战中出其不意,甚至能害开光修士的性命。
可惜朱英常年在猎灵兽或被灵兽猎的生死边缘徘徊,灵感磨炼得极敏锐,另外,她还是一名剑修。
想在近身交战中占到剑修的便宜,恐怕光靠耍阴招并不够。
因此她倒没有多害怕,只是有些惊讶——不过一面之缘,三言两语的交集,怎会有人想置她于死地?
隔着人群回望,那张牙舞爪的杂耍班子中间,一位头上顶着鹿角的矮个子女人放下暗器,满脸怨毒地盯着她:“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小贱人,不过是傍上了个好姘头,啐,你们这些世家,有丹药有法宝有灵脉,什么都有,哪里受过我们什么都没有的苦?”
姘头?哪来的姘头?
朱英一头雾水,感觉这一大通话看似语序通顺,实则诡异极了,虽然按理来说应该是在骂她,但怎么听起来没一句能和她扯得上关系。
她到底在骂谁?
而那鹿角女子仿佛根本看不见她的茫然,气得双目赤红,嘴唇直哆嗦,恶狠狠地说:“三清弟子又如何?如果人人都打小有世家栽培,谁说我们就进不了三清?不就有靠山撑腰吗,有什么了不起,你们蛇鼠一窝,仗势欺人,就别怪我不义,只要我还在山中一日,迟早会找机会……”
虽然朱英很想追问一下她究竟是出于何种缘由,才能说出这么一番话,但奈何紧紧箍在她手腕上的巨力越来越大,好像要把她骨头都掰折,实在是叫人难以忽视。
“嘶,”朱英轻轻抽了口气,心说看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手劲还真不小,转头压低声音道,“我没事,一根针而已,伤不着我,你先放手。”
“听见了吗?小雪儿?”
朱英唤了他两声,宋渡雪都跟魇住了似的毫无反应,直到她使了点力气想要强行挣脱,宋渡雪才如梦初醒般身子一晃,松开了钳制。
朱英转了转手腕,腕上迅速浮起一圈深红的勒痕,着实是下了狠手,都快给她掐青了,正哭笑不得,就听宋渡雪轻声问:“有什么了不起?”
缓缓地向前迈了一步:“仗势欺人?”
再迈了一步:“迟早会找机会?”
“好啊,那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仗势欺人。”
宋渡雪手掌一扣,多宝镯内的东西应他心意出现在掌心,是一块巴掌大的青玉符,碧波流转的玉石上,端正地刻着一个宋字。
他举起玉符,话中寒意简直能凝出冰,一字一顿地说:“从现在起,你今日不必,明日不必,也永远不必再出现在三清山中了。”
“滚。”
喜欢。
七十.青萍末(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