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无声滑开,没有发出丝毫滞涩的摩擦。
院子不大。除却庭院中央一棵虬结苍劲、此刻光秃秃落尽了所有叶片的巨大古银杏树之外,便是三面紧紧环抱、如同冰冷铁壁般低矮敦厚的石屋。石屋通体由巨大的、泛着青灰暗色的玄武岩砌成,没有任何多余的窗棂装饰,只在厚重的石墙上开凿出极少的、如同箭垛口般狭小高深的石窗——与其说是居住之地,不如说是某种沉默坚固的堡垒或囚笼。
石窗之内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寒意在这里沉淀得如同实质。冰凉的雾气贴着粗粝冰冷的石壁无声流淌,顺着裸露的枯草茎叶凝结成霜。
软舆在院中唯一那片平坦些的青石地上停下。
两名早已等候在浓雾深处的老宫人无声上前。她们穿着同样厚实深沉的靛青色棉布棉袍,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脸上也蒙着厚厚的棉布,只露出一双浑浊、布满褶皱、毫无波澜如同死水般的眼睛。她们的动作刻板僵硬,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精准和熟稔。一人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如同捧起一件极易碎的绝代瓷器般,将舆上那个小小的、裹着玄冰蚕丝的躯体抱起。
冰寒的气息瞬间从绥安身上弥散出来,周围的雾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老宫人将她牢牢抱在怀中,动作没有丝毫摇晃,转身便朝着最西侧那扇紧闭的、刻满岁月蚀痕的厚重石门走去。另一老宫人如同她的影子,无声跟上。厚重的石门在她们靠近时,同样毫无征兆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如同山体天然裂口的幽深甬道入口。老宫人抱着绥安的身影消失在入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石门再次关闭,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过。
只留下门口的青石地上,方才被踩散又被晨雾重新聚拢的、两个浅淡如纸片般的灰白脚印。
另外那四名玄黑内侍自始至终如同泥塑木雕,在放下软舆后便无声地退至院墙角落最浓的阴影里,与石壁融为一体,仿佛本就是从阴影中诞生的造物。冰冷的眼珠凝固在眼眶中,没有一丝波澜。
雾,似乎更浓了些。
院落中央那棵巨大的、早已落尽叶片的古银杏树枝干虬结黝黑,如同扭曲的爪牙,伸向天际那越来越浓的墨蓝底色。
没有晨鸟鸣叫。
没有风声过叶。
只有沉甸甸的、仿佛自太古便沉淀于此的寂静,将整个院落,连同那个被无声抱入冰冷石屋深处的小小身影,都无声地包裹、渗透、碾压。
如同被埋入一座早已建好的、由冰冷巨石打造的孤坟。
观澜居西侧石屋,幽深甬道尽头的密室之内。
并非想象中粗糙简陋。穹顶高旷,四壁皆是由整块整块打磨得光洁如镜、色泽暗沉如同凝固血液的玄武岩拼接而成,严丝合缝,寒气森森。没有任何烛台火盆的痕迹。
喜欢。
第145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