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直到她认识了真正的妖魔，白月才知道，所谓妖魔其实和人类别无二致，同样是充满了欲念和野心的生物，永不满足。
她在走廊上坐了一阵，然后端起烛台站起身。现在白月早没有之前那种矫情劲了，也不嫌这长年没人打扫的地上有多脏。
二楼没有其余有用的房间，剩下的那些空房间也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白月往三楼走去。
三楼是她这次定下的目标所在之处。那群肥羊看起来就很多钱，本想今晚狠狠来次杀人越货的，结果遇上了这等破事。看来这和妖魔进行的合作也是做不久了，不知道肥羊的房间里有什么。
她的父亲不仅没有为她讨公道，还觉得她没有给他弄更多的钱，让他去青楼玩女人。也是在家里继续辱骂她，不过那时候母亲还在，经常拖着病体下床拦住那个男人对她的拳打脚踢。不过取而代之的，是母亲被那个男人揍。
母亲断气的那一天，她坐在母亲的床边，看着母亲的胸口慢慢变得平息，皮肤变得冰冷，脸色慢慢变得苍白。白月知道，现在躺在这里的，已经不是母亲了。这不过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是和桌子、椅子一样的物体。
真奇怪啊，明明样子和之前别无二致，但是她就明确知道躺在这里的这个东西，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不愿意称这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为母亲，在她的意识中，母亲已经不在了。
所以，哪怕最后那个男人随便在城外刨了个坑，连破草席都没有，就直接将母亲扔在那里也没有什么感觉。在挖坑的时候，那个男人还奇怪地看了她几眼，似乎对白月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而感到奇怪。
现在想起来，大概以“白月”为名的怪物就是在这一点一滴的过程中慢慢成形的吧。
那个男人似乎也感觉到白月的异常，但是却没有任何改变，任由她的便宜继母来整她。似乎那个男人以为这么做就可以转移一部分罪孽，但是很可惜——
白月的目的可不是报复那么无聊。
不过现在看到手绢里的那几根断指，白月又想起当时埋葬母亲时看到的那具躯壳。在现实世界里，这些手指哪怕被砍下来还能继续移动，但是在这里，它们却安静地仿佛本来就是死物。
也可能是店小二这个妖魔的力量无法干涉这个空间吧。
想到这里，她将手绢里的一根手指放在窗台上，拿起小刀往上面砍了下去。
断指裂成了两半，但是好像还不够，她又继续将其砍成了好几截。然后拿起其他的几根断指，依照之前的动作砍了好几下。
白月觉得自己所坐的窗台开始出现了剧烈晃动，但是也只是晃动，也不仅仅是晃动。房间地板上的那些星光倒映也慢慢退去了一些。
还真是这个东西啊？
那个和尚说：“毁掉。”
究竟怎样才能叫毁掉呢？
白月看到自己放在桌上的那盏灯。
她双脚落了地，将小刀收了起来，用手绢托着那些被砍成好几段的手指来到桌前。白月找了一个铁制脸盆，将手绢和碎骨放了进去，最后她端起放在桌上的烛台。
火苗顺着手帕吞没了里面包裹着的一切，冒出了一阵阵黑烟。
白月所在的房间开始出现了许多变化。一整面墙的书籍已经消失不见，墙上的悬赏令也变得焦黑，房间的摆设都像被火烧过一般变得油污不已。
而她的耳边终于听到了除了和尚之外的人声。
门罗清楚地听见脑袋里的那个声音叹了一口气，像是放弃了一般。
不过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幌子，这家伙最会骗人，还是不要去听他的任何话为好。
“我说之前咱们配合得多好，怎么被那妖道一挑拨，就变成这样了呢？”
别听着家伙的胡言乱语，他是要夺你性命的。
“唉……算了，听不听在你，说不说在我，我说我的，那听与不听，就在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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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还真阴险，他知道自己绝对会受到那些话的影响的。
脑海里的声音突然笑了起来，这个笑不像刚才那么疯狂而得意，而是比较愉悦而戏谑的。这个笑声倒让这个声音多了一些人味。
“那些人要保护的，不是那些马车上的箱子。”但是那个声音没有解释门罗对于他莫名其妙的笑声的疑惑，而是回到了旧题。
“你看到跟在他们身边的那个小孩没有？不是前面那个低着头的家伙，后面，不对，再后面的那个！”
门罗不自觉地顺着那个声音的指示往那镖车旁的人们看去。声音所指的那个小孩有着一张白净的脸，明显不是那些常年行走于路途的人。他此刻穿着一件破旧的短衣，宛如一个最底层的小厮，完全看不出是那些人要重重保护的人。
而且门罗从未听说过，镖局居然也接下保镖的工作了。看来最近经济不好，老板是什么单都愿意接了。
“我感觉不是这样。应该是随便在三辆马车放了一点东西，让这个小孩作为附带跟上吧。说是押送货物，其实是护送人。这个镖局老板还真有意思。”
这个小孩肯定非富即贵，看他那细皮嫩肉的。
“这是句废话。能出得起押镖的钱来这么一出障眼法，怎么看也不是平民百姓的手笔。不过这次住店，他们遇上了大劫，虽然折损了不少人，但是重要的货物没有闪失，还是没有怎么亏的。”
居然把人说成货物，把死人说成生意亏损……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这小孩的家人干的，他们就是把这个小孩当成了押镖的货物，再怎么掩饰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镖局是开门做生意的，死人的确是亏损啊。”
门罗虽然好奇那小孩身份，但是脑海里这声音着实烦人，她就去看另外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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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