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他们的说话声，外面却可以简单地听到。
门罗赶紧引他到厅堂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告了罪跑到里间去换衣服了。她穿上平时的官服，戴好帽子，跑到水池边上漱了口。为了以防万一，她往脸上又抹了些黑粉。收拾完毕，她就推开门出去了。
程公公坐在椅子上打量着门罗的厅堂，屋子狭小，墙上也没有抹上生石灰，天花板很高，上面挂满了不少篮子等物件，篮子里放满了各种生活用具。看样子这个屋子的主人也把这里当成储物室来用。整间屋子及其简陋但显得有些杂乱。程公公看着推门出现的门罗走到自己面前，对自己拜了拜。他站起身，笑着对门罗说：“赵先生为何不请个侍女来打理屋子呢？”
这个世上不擅长整理屋子的人有很多，可是被人这么当面指出来那还真是有些面上挂不住。
门罗有点尴尬，强行挤出笑容：“门罗不过小小一介马夫，哪有这个资格去请什么侍女呢？”
程公公走到门罗面前，往右边虚叉了手：“那程某今天便给赵公贺喜。”
“恕小人愚钝，不知喜从何来。”门罗明明知道这很可能又是一桩麻烦事的到来，可是那些手握权势之人都觉得这是福分和喜事。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甘愿维持现状，不愿意站上高台呢。
自古以来，不少统治者都比较自负，自负得自我膨胀。他们总会认为，让你替他办事，是给你面子。如果拒绝就是不识抬举。只要拒绝就是嫌开价太低，而无视了他人内心的意愿。不过这些一般都是土财主的思维。段数更高的人则是会给人做思想工作，让你真心觉得替他办事就是无上的光荣。
这次给程公公下令的人，估计也属于这种类型的吧。
“陛下有令，让你去调查王贵妃中毒一案。”程公公对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赵公，这可是个大喜事啊。如果你差事办好了，皇上就会记着你。只要被皇上记得，你飞黄腾达的时候就要来啦！”
说的倒好听。王贵妃中毒，这听起来就觉得水很深。差事办好了，怎样才叫办好？是查出真相？还是查出皇帝想看到的真相？皇帝想要看到的真相是什么，这些都是得要自己仔细揣摩的。不过门罗没有想当奸臣的打算，也没有想好好花心思去研究什么帝王心理。至于皇帝想要看到的真相更是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也不知道什么真相能让皇帝高兴，那就查出真正的真相吧。
不过一个不好就得掉脑袋，自己还是跟上次一样，查出作案手法就好。
“哪有的事，”门罗陪着笑脸，慢慢在程公公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皇上哪会记得我这种无名小卒。一定是程公公向他推荐了我。否则以我这等不入流之名，怎么能被皇上记住呢。”
程公公也是一脸笑容，似乎对门罗的恭维颇为受用。
“真的是皇上记得赵公，这可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不过，也有可能是赵公上回太出彩了，太亮眼了。一天之内就解决了坠马事故。依我看啊，皇上会记得你，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都是托了诸位公公的福。”门罗朝着他欠了欠身子，表示谢意。突然她一拍脑门。
“你瞧我这记性，公公来了这么久了，都没给公公上茶，真的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门罗赶紧从椅子上下来，拿出招待客人用的茶具给程公公满上。
程公公也没有多加推辞，取了茶杯就仰头喝了：“我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茶水对我来说不过就是解渴的水罢了。”
“公公这是自在，不附庸风雅。”门罗赶紧又给满上。
程公公低头笑了笑，伸出手指比了比门罗：“你呀你……不过既然咱们能够再次遇见，那就是有缘。我再提点你几句吧。”
门罗听到此话，正了正头上的帽子，拉了拉身上宽大的官服，一直挺胸坐在椅子上没敢靠在椅背上：“公公请讲。”
“皇上似乎已经知道你上次假冒宦官进宫的事情了。”程公公看了看周围，举起左手凑到门罗面前小声地说道。
唉，这个迟早都是要暴露的。就说嘛，每一位宦官都在内侍省有进行登记过。自己这个没身份、又面生的人走到哪都是焦点。不过这个应该是刘贞亮那边的探子探听的消息，和王贵妃没有关系。毕竟自己被抓，对贵妃一点帮助都没有。
看来这个刘贞亮还是忠于皇帝的。也有可能只不过是没有选边站罢了。站当权者总不会吃亏。
“皇上，这是想要问我的罪吗？”门罗装出一副担心的样子。
虽然她内心并不这么认为，如果要抓早在进门的时候就可以控制她了，何必现在神神秘秘地和她说。而且之前还一个劲地和她说“道喜”“喜事”啥的。
“皇上宽宏大量，没有打算治你的罪。但是他想见见你，好好聊一聊这次的案子。”程公公微笑着，“赵公，你的机会来了。”
天上砸下来个面圣大饼。之前她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好运，不过既然事情到了这一地步，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说不定皇帝老儿一高兴，还会赏给她不少钱财。这样离云萝的赎身又进了一步。只要小心应对，仔细当差，应该都没错处的。
不过自己的伪装，还是得做好几手准备。
“那我是现在进宫面圣吗？”门罗疑惑地问。
“不急，不急，”程公公摆摆手，“陛下都已经歇下了，明天内侍省会派人来接你的。”
“那……”
“现在是因为，刘公公想托我给你带句话，在陛下召见你之前，必须告诉你。”
“什么话？”
“和陛下说真话，但也别告诉他所有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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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深夜的来访[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