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铅云。
巨大的蟠龙金柱沉默矗立,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御阶之上,那位身着明黄龙袍、面无表情的帝王身上,以及他御案前那份厚厚的《漕运新法全国推广总略》。
皇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漕运新法,试行于直隶,成效斐然。损耗大减,运力大增,吏治亦为之一清。今,朕欲将此良法推及全国,革除积弊,畅通国脉。诸卿,议一议吧。”
“议一议”三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朝堂!
“陛下!臣有本奏!”户部尚书钱谦益,一个须发皆白、面容古板的老臣,率先出列。
他是三皇子派系的铁杆,此刻声音洪亮,带着一股悲天悯人的沉痛,“新法虽好,然试点之利,岂能等同于全国之效?我朝疆域万里,南北水土、河道、民情,天差地别!强行以直隶之法推之江南、湖广、乃至川蜀险滩,无异于刻舟求剑,削足适履!此为其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太子和李承宗的方向,继续道:“其二,耗费之巨,国库难支!陛下,去岁北疆用兵,今岁黄河修堤,户部早已捉襟见肘!新法推广,需造新船、建新仓、扩河道、养新吏…桩桩件件,皆是吞金巨兽!试问,钱从何来?莫非又要加赋于民?此乃竭泽而渔,动摇国本啊陛下!”他捶胸顿足,仿佛已经看到了国库空虚、民不聊生的凄惨景象。
“钱尚书此言差矣!”太子詹事府少詹事,一位东宫属官立刻出列反驳,“试点成效数据确凿,损耗减半,运力倍增,长远来看,省下的钱粮远超投入!且新法核心在于制度革新,因地制宜之细则早已在方略中阐明,并非一刀切!至于耗费,可分期投入,以新法省下之钱粮滚动发展…”
“哼!说得轻巧!”工部一位胡子翘得老高的侍郎跳了出来,他是出了名的守旧派,“南方河窄弯急,北方大船进去就是死路!强行推广,必致拥堵、搁浅、甚至船毁人亡!到时候漕粮延误,京师震动,这责任谁来担?你担得起吗?!还有,新法严苛,那些世代靠漕运吃饭的漕丁、纤夫、把头,骤然断了生计,岂能不生乱?若激起民变,又当如何?新法?分明是祸乱之源!”他唾沫横飞,就差指着李明鼻子骂了。
“王侍郎慎言!”李朗,这位新晋探花、坚定的太子党,此刻面沉如水,声音却铿锵有力,“新法推行,自有过渡之策,安置之法!岂能因噎废食?旧规积弊,盘剥百姓,损耗国孥,才是真正的祸根!难道为了少数蠹虫的利益,就要让这漕运毒瘤继续溃烂下去,拖垮整个帝国吗?!”他年轻气盛,言辞犀利,直指要害。
“李探花好大的口气!”江南籍贯的一位御史冷笑出声,“你可知江南士绅商贾,于漕运之中牵涉多深?新法强行夺利,断人财路,无异于与虎谋皮!江南乃赋税重地,若因此动荡,这后果,恐怕比渤海走失几艘船、丢几件军械…要严重得多吧?”他话里有话,眼神阴鸷地瞟了一眼站在文官队列末尾、默默记录的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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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朝堂激辩推广策[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