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啊玉看见钟华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什么。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他早上出门时落在玄关的眼镜,钟华发现后,一路攥在手里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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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那天特别冷,”啊玉继续说,声音渐渐稳了,“山里的风把光线吹得忽明忽暗,是他一直在调整反光板的角度,甚至……甚至趴在雪地里,就为了让光刚好落在孩子的脸上。”
他想起钟华冻得发紫的嘴唇,想起他呵出的白气落在反光板上,瞬间凝结成霜。那时他只顾着取景,直到回看照片时,才发现每张照片的角落,都能隐约看见一个蹲在雪地里的身影,像株倔强的草。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这组照片里的光特别暖,”啊玉笑了笑,眼里有点发热,“可能是因为,找光的人心里有火吧。”
下台时,掌声还在响。啊玉径直走到钟华面前,把奖杯塞进他怀里:“给你的。”
钟华没接,奖杯滑落在他腿上,底座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裤子渗进来,像团小小的火焰。“你的镜头拍的。”他抬头看啊玉,眼里的光比聚光灯还亮。
“没有你的光,镜头什么也拍不到。”啊玉蹲下来,视线和他平齐,“你记得吗?大学时我拍毕业展,你在暗房帮我洗照片,药水溅到手上,起了好几个泡。”
钟华的指尖动了动,似乎想反驳,却被啊玉按住了手。他的手很烫,大概是一路攥着眼镜跑过来的缘故。
“还有那次,我为了拍星空,在楼顶守了整夜,”啊玉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你搬了张行军床过来,说怕我睡着了摔下去,自己却在旁边坐了一夜,凌晨五点时,把我叫醒看猎户座。”
他想起那天的星空,密密麻麻的星星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钟华指着最亮的那颗说:“那是天狼星,古人说它能指引方向。”现在想来,或许从那时起,钟华就成了他的天狼星,在那些他埋头取景的日子里,默默站在旁边,替他照亮前路。
钟华终于接过奖杯,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刻字。“你知道吗?”他突然说,“第一次见你拍照片,是在大学的银杏道上。你举着个旧相机,对着落叶拍了半个小时,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你背上,像镀了层金。”
啊玉愣住了。他不记得这件事了,只记得那天风很大,吹得银杏叶满地打滚,他追着落叶跑,差点撞到人。现在想来,那个被他撞到的男生,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手里还拿着本数学笔记——原来是钟华。
“那时候我就想,”钟华的声音很低,带着点不好意思,“能把落叶拍得那么认真的人,心里一定装着很多温柔吧。”
林婉清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杯热可可。“颁奖礼都结束了,你们俩还在这演默剧?”她把热可可递给他们,笑着说,“刚有个评委过来问,能不能给反光板也颁个奖,说从没见过哪组照片的光,能暖得让人想落泪。”
啊玉接过热可可,指尖碰到杯壁的温度,突然想起工作室的零食柜里,钟华总在他的位置上放着热可可粉。想起他每次出差,都会在行李箱里塞一包,说山里冷,冲一杯能暖手。
走出美术馆时,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夕阳从云缝里钻出来,给美术馆的玻璃幕墙镀上了层金。啊玉看见钟华手里还攥着他的眼镜,镜片被体温焐得有点模糊。
“镜片脏了。”啊玉伸手去拿,却被钟华躲开。
“我来擦。”钟华从口袋里掏出块眼镜布,是啊玉去年生日时送他的,上面印着个歪歪扭扭的相机图案。他擦得很仔细,指腹蹭过镜片,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什么珍宝。
擦好的眼镜递过来时,啊玉戴上,世界瞬间清晰了。他看见钟华怀里的奖杯,在夕阳下闪着光,看见他鬓角的碎发被风吹得动了动,看见他眼里映着的自己的影子。
“回去吧,”啊玉拉了拉钟华的胳膊,“林婉清说要煮火锅庆祝。”
“庆祝什么?”钟华跟上他的脚步,奖杯被他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像抱着块易碎的琉璃。
“庆祝我们的反光板先生,终于被人看见啦。”啊玉笑着跑起来,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钟华的影子紧紧跟在后面,像两株依偎着生长的树,根在土里悄悄缠在了一起。
路过街角的花店时,啊玉停了下来。橱窗里的向日葵开得正盛,花瓣上还沾着雨珠。“买一束吧,”他指了指最大的那盆,“放工作室里,比台灯亮。”
钟华去付钱时,啊玉看着他的背影,突然举起脖子上的相机,按下了快门。取景框里,钟华正转身,手里捧着向日葵,夕阳落在他肩上,眼里的光和花盘里的金蕊一样,暖得让人想眯起眼睛。
后来这张照片被洗了出来,贴在《山间灯火》旁边。林婉清看见时,笑着在下面写了行字:最好的光影,从来都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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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集:未说的谢[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