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云南、海原田姓于陇东、平凉穆姓于陇南诸支,早已按捺不住,投身起义洪流。
然马画龙之迟疑,非比寻常。
其深知:此非寻常民变之世,胜负之机尚未明朗。
哲派历经沧桑,自苏四十三、张文庆孤军血仇至清廷镇压,其教众早已淬炼出特殊之清醒——猛虎不屑闻狼嚎。
此派乃中国大地上最敢以命相搏之群体,却绝非盲从大革命之流。
昔日无援之牺牲,使其惯于孤行,遂养成高傲之叛者气质。
十九世纪回民之变,虽首起于陕西,云南回民亦自卫而兴,然哲合忍耶初时按兵未动。
盖因彼辈乃真正之革命者,认定清廷中央方为血仇宿敌。
其志在倾覆官家以报世仇,若时机未至,宁避草民骚乱而不染。
纵观起义诸派,激越呼号者未必怀彻底叛意,纷乱之众未必存决死之志。
哲派因特殊之压迫史,其革命性足以比肩历史巨人。
故而,彼辈绝不视艰难求生之甘肃汉民为敌,金积堡周遭回汉共存之事实,恰印证其本质——非以族裔相仇,乃以清廷为靶。
然则,同治元年大起义非哲派所发,其领袖马画龙犹疑未决。
此非怯懦,乃深思熟虑:数十万教众已成血仇同盟,若举事,或人头落地以十万计,或倾覆满清而天地翻覆。
然大道之光阴,果真欲在此刻改换?
黄土高原之上,哲合忍耶男儿如黄土般蛰伏,然此乃黄土色之铁军。
自平凉太爷穆宪章寄望灵州大川,教众离散;第三辈导师远戍黑龙江,埋骨船厂;第四辈导师枯树培绿,艰难维教。
彼等所求之大光阴,岂止同治元年之瞬?
“真人不露,后发制人”,此为哲合忍耶于烽火遍地之初之本色。
当陕西回汉摩擦愈烈,云南回民全省举义,金积堡道堂冷眼观局,深思熟虑。
各地教坊——大如团、小如营——皆静候金积穆勒什德之口唤,一面迎送岁月,一面蓄势待发。
至同治元年,哲派势力已迥异于四月八太爷马以德时代。
陇南、陇东、灵州旧教区复兴,新教区更蔓延迅疾。
大西北之外,淮阴、南京、上海江南大埠,台儿庄、泊镇、济南运河沿线,乃至昌平、北京东郊首都要地,皆隐哲合忍耶寺坊。
信众不仅限于黄土高原之农,河套商路有秘密商号货栈,名城大坊间藏信仰之上层人士。
核心教区如宁夏灌区,数百堡村修墙筑垒,堡内设寺,墙上架枪,寓兵于农。
流放之地新疆、云南、贵州,坊寺严整,信使往来,随时待纳教胞。
自乾隆镇压后,至同治元年复盛如此,实为奇迹。
哲派乃中国之各教奇迹,四月八至十三辈之复活,彰显主之意欲:于生死关头,人当何为方不愧为人。
历史终揭谜底:哲派之抉择,非仅一族之存灭,乃昭示世人——以血仇淬炼之清醒,以孤行铸就之高傲,以蛰伏蓄势之铁军,终成撼动乾坤之力量。
其不盲从浪潮,不怯于决断,静候时机,后发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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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独狼教派[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