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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泛着淡红,像血。
     鲍万不耐烦了:34;嚎什么丧!换首欢的!34;
     阿螺抬头看他,眼里像烧着两团火:34;我会唱的,只有这些。34;
     鲍万抄起马鞭抽过来,鞭梢抽在她脸上,火辣辣的疼。可她咬着牙,突然放开嗓子,唱的是新编的《盐工苦》:34;盐池白,盐工黑,盐霸的算盘压断背......34;这歌没头没尾,像海风卷着沙粒往人耳朵里钻。盐池里的盐水猛地沸腾起来,腾起大团白汽;晒盐场的石磨34;咔嚓34;裂开,盐粒像雨点似的往下掉。
     34;反了!34;鲍万抄起椅子砸过去,可椅子刚举过头顶,就被一股子力量掀翻在地。阿螺的声音更响了,带着股子海啸的闷响:34;鲍万心狠似毒盐,榨干盐工血和汗......34;
     院外的人听见了。王伯带着几十个盐工扛着铁锨冲进来,可还没到跟前,就见阿螺的歌声掀起一阵怪风。风里裹着咸湿的水雾,吹得鲍万的胡子乱颤。更骇人的是,远处的海平线翻起白浪,像头张牙舞爪的巨兽,正往岸上扑。
     34;海啸!34;有人尖叫。
     鲍万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阿螺却笑了,她的声音混着海浪的轰鸣:34;你们听——34;
     那哪是歌声?分明是千万个盐工的冤魂在喊,是礁石被浪拍碎的响,是被盐卤泡烂的脚在疼。海浪越涨越高,漫过了盐池,漫过了鲍万的竹楼,最后34;轰34;的一声,把整个院子吞进了海里。
     等潮水退去,人们在礁石滩上找到了阿螺。她倚着块黑黢黢的礁石,身子已经没了,只剩张嘴还张着,像是要继续唱。她的麻花辫散了,发间别着的贝壳簪子闪着光,那是阿海走前送她的。
     34;阿螺......34;王伯摸了摸她的手,已经凉透了。
     当天夜里,盐工们在海边点了火把。王伯扯着嗓子唱:34;海风咸,海水寒,盐工骨头比盐坚......34;他一开口,其他盐工跟着唱,声音越来越大,震得海浪都往后退。奇怪的是,这一夜晒的盐特别干净,粒大色白,连往年最难晒的34;苦盐34;都甜丝丝的。
     后来,盐工们把这首歌叫做《咸水谣》。他们说,阿螺的嗓子是海神给的,她的歌能把咸水变成甜,也能把恶人沉进海。每年盐场开晒那天,工人们都要在海边唱《咸水谣》,声音传得老远老远,连海鸥都跟着飞,海浪都跟着晃。
     再后来,有人看见退潮时的礁石滩上,有块石头特别像个人——仰着头,张着嘴,像是正唱着什么。老人们说,那是阿螺在唱《咸水谣》呢,她的嗓子化成了礁石,可她的歌,永远在海水里,在盐粒里,在每个盐工的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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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咸水谣[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