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的，说云能聚气，能让箭走得更稳。
箭是用啥做的？不是竹箭，不是骨箭。我把攒了三年的蚕茧煮成丝绵，捏成箭头的模样，又在上面浸了桑树汁。阿婆说，这是34;以柔克刚34;，蚕丝虽软，可裹着桑木的魂，能破妖邪。
火鸦是在芒种那天来的。那天我正在桑林里喂蚕，忽然听见头顶传来风声。抬头看，那红影子遮了半片天，尾羽扫过的地方，桑叶34;噼啪34;作响，冒起黑烟。
34;阿蘅！34;巧妹从蚕房跑出来，怀里抱着最后一筐蚕，34;它...它冲我来了！34;
我没说话。我把桑弓往肩上一扛，蚕丝弦在手里绷得发颤。火鸦的爪子已经抓向巧妹，我大喝一声，拉满了弓。
箭离弦的刹那，我听见了心跳声——不是我的，是桑弓的。它震得我虎口发麻，可箭头像长了眼睛似的，直往火鸦尾羽下钻。那是它的命门，我早打听清楚了：火鸦的戾气全聚在那儿，像团烧红的炭。
34;噗！34;箭头扎进去了。火鸦发出刺耳的尖叫，翅膀乱扑腾，火星子34;哗啦啦34;往下掉。它的羽毛开始变颜色，红的褪成金的，尾羽上的火星子变成了金粉，飘到地上，焦土里竟冒出了绿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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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成了！34;巧妹喊。我瘫坐在地上，看着火鸦慢慢变小，最后落在我脚边。它不再是凶神恶煞的模样，羽毛油亮得像撒了金粉，头顶还长出个小肉冠，像个戴冠的娃娃。
34;阿蘅姐，34;巧妹蹲下来摸它，34;它身上不烫了，软乎乎的。34;
火鸦歪着脑袋看我，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我伸手摸它，掌心传来暖烘烘的热，像晒过太阳的棉被。
34;你叫啥？34;我问。
它扑棱棱飞起来，落在老桑树上。树桠间立刻冒出簇新叶，绿得发亮。它又飞到我头顶，撒下片金粉。金粉落进泥土里，地缝里渗出了水珠——是雨！
那天夜里，下了场透雨。雨丝里飘着桑叶香，村头的老井满了，渠沟里的水哗哗淌。巧妹家的蚕宝宝从蚕茧里钻出来，白得像雪，爬起来34;沙沙34;响。
第二日清晨，我去看老桑树。火鸦正蹲在树杈上，嘴里衔着颗桑葚，往树洞里送——那里头塞着的蚕茧化石，竟开始动了，裂开条小缝，露出点嫩黄的茧衣。
34;它在孵新蚕。34;巧妹蹲在我旁边，34;阿蘅姐，你说火鸦是不是变成金乌了？34;
我望着树杈上的金羽鸟，它头顶的肉冠闪着金光，尾巴上的金羽在阳光下泛着暖光。风过处，它抖了抖翅膀，几片金粉飘下来，落在桑叶上，叶子立刻变得更肥更绿。
后来，桑墟村的人都说，我射的不是火鸦，是太阳精魄里的恶念。他们把我的桑弓供在祠堂里，弓身上的云纹被香火熏得发亮。可我不爱听这些，我只爱蹲在桑树下看蚕宝宝吃桑叶，看金乌鸟在枝头跳来跳去。
再后来，村里的娃子们唱起了歌谣：34;桑弓弯，蚕丝弦，阿蘅射日救桑田；金乌落，甘霖现，桑叶肥，日子甜。34;我听着他们唱，总想起那天射箭时的情形——不是我射中了火鸦，是桑林的活气儿、蚕宝宝的生机，还有我心里那点不肯熄灭的盼头，一起把恶念化了。
就像老桑树说的：34;天地间的东西，本就没个死活。心善了，火能变金；心狠了，金能变灰。34;
现在，每年春蚕结茧时，我都会去老桑树下烧柱香。金乌鸟会从树上飞下来，停在我肩头，用嘴蹭我的手背。它的羽毛还是暖的，像晒过太阳的棉被。
而桑墟村的桑树，一年比一年茂盛。叶儿绿得能滴出油来，结的桑葚又大又甜，连外乡的商队都赶着马车来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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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桑弓射日[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