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我这个甜,您尝尝?”
那麦饼上沾着几粒芝麻,是阿竹方才用两块干肉从山脚下的农户手里换来的。少年自己舍不得多吃,总想着分他一半。
林天之没接,只把怀里那半块递过去:“吃你的。”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抬手替阿竹拂去了发间的草屑——方才这小子蹲在石头上晃悠,沾了不少碎叶。
阿竹嘿嘿笑了两声,也不推辞,捧着两块麦饼啃得香。他手里的短剑挂在腰侧,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剑身被夕阳照得亮闪闪的。那是林天之教他打磨的,每日晨起第一件事,就是用细沙布擦剑身,连剑柄的纹路里都擦得干干净净。
“先生,”阿竹忽然含糊不清地开口,“等咱们到了前面的镇子,能买两斤糖霜吗?我听人说,糖霜拌麦饼,甜得能让人忘了苦。”
林天之脚步顿了顿。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也跟沈砚秋说过类似的话。那时他们刚打完一场硬仗,浑身是伤地躲在破庙里,沈砚秋从怀里摸出一小纸包糖霜,笑得眼睛发亮:“省着点吃,这可是从敌将身上搜来的宝贝。”
糖霜化在舌尖的甜,和此刻阿竹眼里的光,奇异地重叠在一起。
他低头看了眼阿竹攥着麦饼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却稳得很。这孩子总说,先生的剑是冷的,可握剑的手是热的。
“嗯,”林天之应了一声,声音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暖意,“买两斤。”
阿竹眼睛瞬间亮了,像落了两颗星星:“真的?”
“骗你做什么。”林天之抬脚往前走,这次步伐稳了些,“走快点,晚了镇门关了,别说糖霜,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阿竹立刻跟上来,步子迈得又大又急,却不忘时时回头看他,
生怕他被落下。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稍显佝偻,一个挺拔如松,却紧紧挨着,像两株在风里相互依傍的树。
林天之摸了摸怀里的麦饼,余温还在。左肩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心口那点凉也没散去,可他忽然觉得,这趟路好像也没那么难走。
远处的雾气开始漫上来,像一层薄纱,慢慢裹住了山林。
阿竹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笑着,说等买了糖霜要怎么吃,说将来要像先生一样挥剑斩贼。林天之听着,偶尔应一声,嘴角的弧度渐渐清晰。
雾气越来越浓,渐渐遮住了他们的身影。只有阿竹挂在腰间的短剑,
偶尔反射出一点夕阳的余晖,还有林天之露在雾外的剑柄,被风掀起的衣角,固执地往前挪动着。
山路上的泥泞还在,可踏过泥泞的脚步,比来时更沉,也更坚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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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9章 原地远方[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