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们吗？”妹妹的声音带着哭腔，小手攥得更紧了。
林天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远处，一个佝偻的影子正缓缓转过身。那影子拖着长长的、歪斜的轨迹，像是拄着拐杖，每动一下，周围的网纹就泛起一圈涟漪。当它转向这边时，林天忽然心头一震——那影子的姿态，像极了奶奶生前总在门口等他们回家的模样。
银辉顺着桥面漫过来，落在那影子上。原本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能看见影子的袖口处有块补丁形状的凹陷，那是奶奶总穿的那件蓝布衫，袖口磨破了她舍不得扔，自己缝了块补丁。
“奶奶？”妹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难以置信的雀跃。
那影子顿了顿，然后慢慢朝他们“走”来。没有脚步声，只有影子划过网面时，银辉泛起的细碎波光。
林天忽然明白，这张网不是牢笼。那些交错的影子，是无数个未完成的告别，是被时光掩埋的牵挂。就像奶奶的影子，一直在等他们走过来，等一句迟来的应答。
他拉着妹妹，一步步往网的深处走。脚下的银辉始终跟着他们，照亮沿途的影子。有的影子看见光，会犹豫着停下，有的则会立刻转身，朝着光的方向挪动。他甚至看到一个奔跑的影子，像个七八岁的男孩，雀跃地穿过层层叠叠的影子，朝着桥的方向跑去——或许，那边也有一个正等着他的人。
“哥，你看！”妹妹忽然指着左前方。
那里有个小小的影子，正抱着膝盖蜷缩着，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雾。林天走近时，黑雾像受惊的蛇般退去，露出影子怀里的东西——那是个断了弦的风筝，影子的指尖正轻轻摩挲着断线处。
是妹妹五岁时弄丢的那只蝴蝶风筝。那天她哭了很久，说风筝飞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此刻，妹妹的影子轻轻挣开林天的手，朝着那个小影子挪过去。两个小小的轮廓慢慢靠近，最终叠在了一起。妹妹忽然哇地一声哭出来，却带着释然的笑意找到了原来你在这里。
林天站在一旁，看着妹妹的影子与那个小影子彻底相融，网面上的纹路又多了一道柔和的光痕。
他抬起头，望向网的更深处。那里还有无数影子在等待，有的在徘徊，有的在眺望，像散落的星子，等着被某束光重新点亮。
他想起自己总在夜里梦见的那把旧吉他。十七岁生日时爸爸送的，
后来在搬家时弄丢了，他为此跟爸爸大吵一架，直到爸爸生病去世，那句“对不起”也没能说出口。
不知道，它的影子是不是也在这里？
林天深吸一口气，握紧妹妹的手，朝着更深的光里走去。银辉在他们身后铺开，
像一条不断延长的路。那些愿意回头的人，那些等待被照亮的过往，都在前方，等他们慢慢靠近。
这一次，他不会再害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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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章 无底深渊[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