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的直郡王府飘着细雨,梧桐叶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铺满青石小径。
木心扶着隆起的小腹,站在游廊下望着垂花门,绣着并蒂莲的裙摆扫过廊下青砖,惊起几串水珠。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已是戌时三刻。
“福晋,爷回来了。”
丫鬟琥珀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
胤褆踏着满地积水匆匆而来,玄色常服肩头洇着深色水痕,
腰间的鎏金佩刀在廊灯下泛着冷光。
他望见木心的身影,脚步顿了顿,脸上挤出一丝笑
“这么晚了还等在风口,仔细着了凉。”
木心迎上去,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背
“书房备好姜茶了。”
她望着丈夫眼底的青黑,心中泛起酸涩——自太子被废,三阿哥圈禁,往日热闹的王府如今整日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膳房端来的晚膳冒着热气,桂花糖糕、糟溜鱼片在青瓷碗里泛着诱人光泽,胤褆却只匆匆扒了两口饭。
木心用银匙舀起莲子羹,轻声道
“皇上今日又召诸位阿哥议事了?”
胤褆握筷的手微微收紧,碗沿磕在瓷碟上发出轻响
“不过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
他避开妻子的目光,往她碗里夹了块鱼肉
“多吃点,你和孩子才是要紧的。”
木心放下羹匙,素白的帕子擦了擦唇角
“二格格前儿个问我,为什么阿玛最近总不陪她骑马。”
她望着丈夫紧绷的下颌,声音发颤,“褆哥,三贝勒府的马车今早被拖出府时,我听见下人说……说是圈禁的人连被褥都没带够。”
雨声骤然急促,窗棂被打得噼啪作响。
胤褆猛地站起身,椅子在青砖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妇道人家懂什么!”
话出口便后悔了,见木心脸色煞白地攥着桌布,又颓然坐下,伸手覆上她微凉的手背
“是我不好。只是如今局势……”
“所以更要离得远远的。”
木心反握住他的手,指尖抚过他掌心的薄茧
“你从前总说,等孩子们大了,便去庄子上养老。如今穆库什该找人家了,二格格在学骑马了,小格格会背《论语》了,肚子里这个……”
木心红着眼眶笑了
“再过几个月便能喊阿玛了。”
胤褆喉头发紧,将妻子轻轻搂进怀里。
木心腹中隆起的弧度隔着绸缎抵着胤褆心口,温热而真实。
记忆突然闪回少年时,在木兰围场再次见她,她蹲在溪边给受伤的野兔包扎,发间沾着草屑,眼睛却亮得惊人。
“我只求你平安。”
木心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八阿哥府里新来了个喇嘛,十三阿哥最近总往四爷府上跑……这些事,咱们不掺和。”
木心抬起头,额角抵着他的下巴
“就像那年猎场,你为了救我摔下马,额娘罚你跪祠堂,可你说,只要我没事,什么都值得。”
窗外惊雷炸响,胤褆感觉怀中的人颤抖了一下。
他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尝到咸涩的滋味。
殿外雨帘中,檐角的铜铃在风中摇晃,恍惚间竟像是当年木兰围场的风,带着青草与血腥气扑面而来。
“好,都听你的。
步步惊心13[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