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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蹭到了寝衣内侧新写的小字 ——“忍”。
     那是上个月与王世充谋划逃出宫失败后,他用朱砂笔在里衣描下的字。
     笔尖划过葛布的纹路时,黏稠的朱砂墨渗进纤维缝隙,干后结成凸凹的血痂般痕迹。
     如今汗水顺着肌理晕开,将笔画洇成模糊的红渍,恰似宣纸上晕开的朱砂印。
     就像史臣记载里,汉献帝禅位诏书上那方按捺在 “天命不于常” 四字上的玉玺。
     远处传来大军整装的甲叶碰撞声,他突然伸手扯下一串冕旒 。
     “裴卿看这旒珠。”
     他捡起一颗攥在掌心,冰凉的玉珠硌得指腹生疼。
     “十二串珠子,原是锁着天子的锁链。”
     话音未落,裴元峥的鎏金护臂已轻轻推开他的手。
     甲叶上的血纹在晨光中晃出刺目的光,晃的他睁不开眼。
     他终于低下头,用颤抖的手指将散开的冕旒重新理好。
     “从今往后,朕只看卿想看的风景。”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透过冕旒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意。
     “就像汉献帝在山阳公府里种的菜,每一株都朝着许都的方向。”
     这番表态,不可谓不真切。
     就连裴元峥也极为动容。
     可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其身后的步辇传来闷响。
     裴仁基扶着车栏剧烈咳嗽,云纹广袖扬起时,袖口露出的绷带渗着血痕。
     裴元峥顾不得其他,赶忙上前扶住裴仁基。
     “父亲,这风寒还没有好一些吗?”
     “吾儿......”
     裴仁基踉跄着抓住裴元峥的披风,蟒纹银线在他颤抖的指间发出细碎的断裂声。
     “不打紧......昨夜太医已经看过了......上了年纪,总归有些毛病。”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咳,咳出的血珠溅到了裴元峥的护心镜上。
     晨风吹过裴仁基斑白的鬓发,裴元峥这才发现父亲束发的玉冠已松。
     几缕银丝散落在九章冕服的山纹上,恰似雪落寒山 。
     而城门洞外,十五万大军的旌旗正如林般涌动。
     甲胄反光映在老人浑浊的瞳孔里,像极了未燃尽的烽火星子。
     “父亲老了......”
     近半年,裴仁基一直都没有带兵,而是在洛阳休养。
     但上了年纪之后,年轻时候在沙场上受的伤就以后遗症的形式显现了出来。
     现如今,甚至一场普通的风寒就将他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父亲,千万保重身体,要听御医的......”
     裴仁基摆了摆手,打断裴元峥的话。
     “峥儿,我看过你的行军图,千万记得......”
     老人浑浊的瞳孔突然映出异样的光,”若在黑风口设伏,那边地势极适合用滚石......”
     裴元峥望着父亲后颈露出的白发,默默点头。
     “父亲,孩儿知道。”
     而裴仁基却是猛地恍然,“是为父多虑了。”
     他松开手,突然笑了起来。
     “我忘了,我的峥儿已经是震慑天下的辅国大元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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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7章 白发烽尘[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