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的事,就是如果我在这个幻象里,遇见上神。
而他,此刻就站在我面前。
脚步和呼吸都有些凌乱,不过片刻,已经落入一个干净的怀抱。
“小鬼。”他声音颤抖,问道:“又擅作主张。”
暴烈前的温柔,都一样缠绵,一同之前的残殉。
我抬手抱住他的脖颈,颤声道:“上神,我什么都没有了。”
心也没有了,最后,连你留给我的温柔也要夺走了。
“小鬼。”上神语气坚定道:“你还有我。”
最怕,我还有你,只有你了。
苏北北自那天起再也没有回来过。
有时候,感觉真像一场大梦。
我伤渐渐好了,不过如同一个废人,只能躺在山洞里,看着那个洞口,等待上神回来。
有一日山洞口吹来很冷的风,夹杂着枯败的树叶,上神踏着那片寒风中回来。
他给我围上了披风,我那时候话很少,生怕和他多说一句话他就会杀了我。
好在他还没有,这个幻象漫长且真实,上神一如从前。
他说:“小鬼,秋风起了,山洞里凉,不远处有一个屋子,我带你去那里吧。”
那应该是苏北北的屋子。
我朝后缩一步,摇摇头。
“上神,您走吧,有多远走多远。”现在就走,不要再这样温柔了。
我是一个废人了,我没有心,我抬起手臂,那上面凹凸不平,布满纵横加错的刀痕。
我也不能走动,每天只能听他语气温柔的讲述外面的模样。
他是个高高在上的神仙,却穿着粗布衣裳,每天替我擦脸,替我递水煮粥。
我不吃不喝不说话,可我还是死不了。
刚开始闭眼总是做噩梦,惊醒时见他在不远处闭眼打坐,好像我们从未分离过那般。
后来渐渐如同活死人一样,他递过来什么就吃喝什么,夜里感觉枕着一袭柔软,也渐渐不再做噩梦。
洞口常飘进来树叶,那是我对外界所有的认识。
它是绿的,还是黄的。
外面是春天还是冬天。
所以有一段日子,总梦见自己变成了树叶,在风里摇曳。
那天,我张口回答他时,他愣了很久。
“上神,您走吧,不要再这样对我好了。”我重复一遍。
上神恍若未闻一般,抬手将我一捞,翻身背起来。
“小鬼,你怎么……这么轻了?”
我一时间眼眶酸涩无比,慌忙抬手去擦滚落在他脖间的泪水。
“对不起,上神,你不该这样的,我好怕会折寿。”我捂住眼睛,抽泣道。
上神背着我走出山洞,他说:“小鬼,不要怕,我会一直在的。”
山洞外树叶已经黄了,秋风吹来带着入骨的凉意。
我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这样的明亮,靠在上神背上,看他每一根头发丝。
心下觉得自己有些变态,如果可以,时光就永远停在这里好了。
我不用继续做黑衣人交待的任务,如果这个幻象是这样的温柔乡,我愿意沉溺在这里面。
就算永世不得超生。
“上神,这是幻象吗?”我问道。
上神转过一个弯,见不远处果然有一个木屋。“不是的。”
我没再问他,他一步步走到那木屋前,我环紧双臂。
这屋子真近,这条路真短。
上神推开院子的门,突然停在门口。
我问道:“怎么了?”
上神微微皱眉,“你的镇灵瓶忘记拿了。”
说话间他抬手关了门,又背着我转身,走的却是另一条路。
“上神,路错了。”
他摇头道:“小鬼,是你记错了。”
我记错了?我转头看着那条刚走过却越来越远的路。
这次走了很久很久,沿着那河水走了小半日,也还没到那个山洞。
天色渐暗,我抬手替上神擦走树枝留下的一点黑色印记。“回去吧,明日再去找。”
上神轻轻“嗯”一声,往前走了又一会儿,遥遥见那个小木屋隐约的轮廓。
上神将我安置在座椅上,转身去煮粥了,我一杯水喝完时,他刚好回来。
“很饿吧。”他又给我倒了一杯水,又端水给我擦了擦脸。
我摇摇头。
喝完粥时外面已经暗的看不清事物了,上神躺在我身旁,扬手熄了灯。
“睡吧
明荠册·浮生大梦三[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