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冬，第一场雪落下时，郑厅长突然造访了顾十七的宿舍。
34;小顾啊，听说你有些农业技术方面的笔记？34;郑厅长脱下呢子大衣挂在门后，眼镜片上还沾着雪花，34;借我看看。34;
顾十七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床沿。那本记录着未来农业技术的笔记本就藏在床板下，里面不仅有杂交水稻的详细数据，还有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行步骤，甚至夹杂着几页关于34;市场经济34;的大胆设想——这些内容在这个年代，任何一条都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34;怎么，不方便？34;郑厅长的目光在狭小的宿舍里扫视，最后落在顾十七微微发白的指节上。
34;不，不是...34;顾十七弯腰从床底拖出铁皮箱，34;只是笔记很乱，怕您看不明白。34;
当郑厅长接过那本深蓝色封皮的笔记本时，顾十七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眼睁睁看着那双掌握着生杀大权的手翻开了第一页——那里赫然写着34;1982年安徽小岗村包产到户经验总结34;。
34;有意思。34;郑厅长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得可怕，34;1982年？34;
顾十七的喉结滚动了一下：34;是...是预测。根据现有数据推演的农业发展模型。34;
34;哦？34;郑厅长继续往后翻，停在一页画满曲线图的纸上，34;这是什么？34;
34;水稻杂交优势的遗传学分析。34;顾十七稍稍松了口气——这页是纯技术内容。
郑厅长看了很久，久到顾十七后背的衬衫都被冷汗浸透。
34;这样吧，34;郑厅长突然合上笔记本，34;我借走研究几天。正好明天要去北京开会，可以请农科院的专家看看这些技术理论。34;
顾十七眼前一黑。笔记本后半部分还藏着更危险的内容——关于农产品自由市场的设想、乡镇企业的发展路径...
34;郑厅长！34;顾十七急中生智，34;这些数据还不完善，我今晚重新整理一份干净的给您！34;
郑厅长似笑非笑：34;怎么，信不过我？34;
34;不是！只是...34;顾十七的余光瞥见桌上的暖水瓶，突然有了主意。他假装被绊倒，整个人扑向桌子，暖水瓶应声倒地，滚烫的热水直接浇在郑厅长放在椅背上的呢子大衣上。
34;哎呀！对不起对不起！34;顾十七手忙脚乱地抓起毛巾，趁机把笔记本碰落到水洼里。
郑厅长猛地站起来，但为时已晚——笔记本已经泡在了水里，墨水开始晕染。
34;你这孩子，毛手毛脚的！34;郑厅长抢救出自己的大衣，心疼地抖着水珠，34;算了，笔记我改天再来...34;
34;我马上重抄一份！34;顾十七抢着说，34;今晚就送到您办公室！34;
送走郑厅长后，顾十七立刻反锁房门，从床垫下摸出真正的34;禁忌笔记34;——被水泡湿的是他提前准备的副本，重要内容都已做了删改。
他飞快地拆开笔记本，将写有经济改革理论的内页全部抽出，只留下杂交水稻和土壤改良的技术部分。正当他准备重新装订时，窗户突然被敲响。
郑敏的脸贴在玻璃上，呼出的白气在窗上结了一层霜。
34;我爸来过了？34;她一进门就压低声音问，34;他刚打电话问我杂交稻的染色体配对问题，我就知道出事了！34;
顾十七给她看被拆散的笔记本：34;得把经济理论这部分藏起来。34;
34;来不及了。34;郑敏从怀里掏出个相机，34;全部拍下来，然后把原件烧掉。34;
两人躲在用棉被遮光的衣柜里，借着台灯微弱的光亮，一页页拍摄那些超前时代的思想。胶卷转动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顾十七能闻到郑敏发间淡淡的雪花膏香气。
34;这张...34;郑敏突然停在一页纸上，34;39;农产品价格双轨制设想39;？你连这个都敢写？34;
顾十七苦笑：34;还有更过分的在后面。34;
最后一页被拍完时，远处传来公鸡打鸣
第420章 笔记本[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