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夕阳正将最后的余晖泼洒在官道上。
沈景明忽然幽幽开口:34;眼看他起朱楼...34;修长白皙的手指撩起青布车帘,远处甄家的车队正化作天地间一道墨痕,在暮色中渐行渐远。34;...眼看他宴宾客...34;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某种宿命般的叹息,尾音消散在车轮碾过碎石的咯吱声中。
林淡还在努力回神,他攥紧暖炉。铜炉雕花硌得掌心生疼——疼痛如此真实,提醒着他此刻并非在拍古装剧。没有场记板,没有急救箱,更没有文明社会的法律底线。在这里,萧承煊随口一句话就能让人流血,甚至丧命,而自己这个34;现代人34;甚至不敢出声制止。
34;沈大人又发诗兴了?34;萧承煊笑着往银唾壶里啐了口茶渣,34;要我说,甄家这些年在金陵修的何止是朱楼? 34;他修长的摸索着自己的下巴,34;怕不是要盖座凌霄殿呢。34;话音未落,马车突然碾过一块凸起的石头,银唾壶里的残茶溅出几点,落在林淡的衣摆上,晕开几朵褐色的花。
林淡没有注意到衣摆上的痕迹,低头看着掌心被暖炉压出的红痕。他想起宿舍楼下总在午夜亮着的34;急诊34;灯箱,想起高铁穿过隧道时窗玻璃上飞速后退的光斑。那些曾觉得平淡无奇的日常,此刻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他无意识地用拇指摩挲着红痕,试图触摸到另一个世界的温度。
34;林兄冷?34;萧承煊突然将白狐裘扔过来,34;手炉该添炭了。34;转头便朝车外喊:34;引路!加快些进城找家客栈休息。34;
狐裘冰冷,带着沉水香的气息,林淡却像被烫到似的僵住。他想起看过的纪录片中实验室里那些小白鼠——被精心喂养,被温柔抚摸,然后毫无预兆地被固定在解剖台上。萧承煊此刻含笑的凤眼与纪录片里穿白大褂的研究员重叠在一起,那双眼尾上挑的眼睛里,闪烁着同样的、对生命的好奇。
沈景明的吟诵飘在渐浓的暮色里:34;...眼看他楼塌了。34;他的手指突然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指向远处,34;萧兄、林兄你们看哪处。34;
林淡顺着望去。丘陵尽头,一团火焰正在夕阳中燃烧。火舌舔舐着天空,将云彩染成诡异的紫红色。那火势起得蹊跷,不似寻常炊烟,倒像一条赤练蛇在荒野中扭动身躯。
“引路,改道。”萧承煊吩咐道。声音里突然没了方才的慵懒。来福甩了个响鞭,马儿嘶鸣着转向,车轮在官道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远处的火光在丘陵尽头跳动,如同一只贪婪的舌头舔舐着渐暗的天空。随着距离拉近,林淡看清那是一座孤零零的建筑,火势已蔓延至屋顶,瓦片在高温中爆裂,发出噼啪的脆响。
第158章 大火[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