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汴京城举目可望，不由得想象出当年情形，顿觉胸中激荡，难以平复.忽而望见岸边一块巨石，形状诡异，表面有许多刀劈斧斫的痕迹，不禁好奇心起，疾奔上前，果见其上有许多劈砍的痕迹，再看另一面，却是雕刻的一篇文章:
“浩浩乎，平沙无垠，夐不见人.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悴，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
叶心传自然记得，这篇刻文是唐时李华所作的一篇《吊古战场文》.他环顾四周风景，更觉文章所写与眼前景致大是相似.
渡过黄河，转而向西，朝郑州府行去，不一日功夫，便到了郑州府治所，此处离少室山仍有二百里地，叶心传见天色已晚，便决定暂时在客栈之中住下，待明日清晨再起身赶路.
第二日清晨，客栈大堂来了一长一少两位客人.长者约莫五十来岁，身形瘦削，面容怪异，双眼以及口鼻仿如是镶嵌在脸上的几颗弹珠，令人望之便忍俊不禁.少者是个年岁不过二十岁的少女，身材矮小，一身红衣，面容算不得姣好，但漆黑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动，足见十分机巧灵动.
这一长一少挑了处偏僻角落坐下，只要了一壶茶水和一些清淡点心.客栈大堂里，除了他们二人之外，还有一个三十来岁的书生模样的男子断然坐在大堂之中，手摇折扇，脑袋微晃，似是在背诵经文.靠近店门的桌子上坐着一个老樵夫，一边对店家打着哈哈，一边双手捧起茶杯，仔细地喝了起来，老樵夫素来不通饮茶之道，因此喝起茶水，便如牛饮普通开水一般，只是因为拘谨，显得非常不自在.
那少女轻声道:“谭老伯，你说咱们快到少室山了，怎么走了这许多日，还不见一个和尚?”
老者声音沙哑，仿佛喉中有痰，慢慢说道:“和尚在寺中敲钟念佛，怎会出来让你见到?”
那少女嘴角一撇，不耐烦道:“舅舅还说汴京路是先前宋国都城所在，十分繁华热闹，咱们走这一路，尽是拐来拐去的山路，好不容易才碰到一个镇子.继续往西……”
谭姓老者说道:“少年人毛毛躁躁!”
那少女忙道:“谭老伯，你不要生气，我随意说说的.”说着努嘴一笑.
那谭姓老者也跟着笑了笑.
中年书生忽然站起身，朝他们这一桌走来，面带笑意，问道:“两位要去少室山?”
谭姓老者面色一沉，待要说话，那少女笑盈盈答道:“正是!大叔你也去么?”
中年书生回道:“我听说少室山不接待女客，姑娘恐怕要白走一趟.”
谭姓老者沉声说道:“我们与阁下素不相识，还是请……”
那少女仿佛没有听到老者说话，急着答道:“这有何难?”说着打开放在凳子一旁的包裹，身子下俯，不过一眨眼功夫又抬起头.那中年书生不免一惊——只见眼前之人哪里是个少女，分明是个面容清瘦、略带几分衰病之气的少年.那少年露齿一笑，又低下头，再抬头时却变成了一个枯瘦老者，与谭老伯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的同胞兄弟.
中年男子不由得仰天大笑，说道:“姑娘的易容本领可谓出神入化，赵某佩服!对了，在下开封府赵复，还未请教二位高姓大名?”
谭姓老者冷冷道:“丫头，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
少女答道:“当然记得，谭老伯说江湖人心险恶，不要轻易相信旁人，免得惹祸上身.不过这位大叔看起来不像坏人.我姓顾，你就叫我小青好啦!这位老伯姓谭，你也像我一样，叫他谭老伯罢.”
谭老伯叹了口气，说道:“小青，我们这就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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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点了点头，转身对赵复说道:“大叔，你也去少室山么?谭老伯说往东再走八十里就到了，不如咱们一路结伴，也好相互照应.”她见赵复斯斯文文，且年岁与她相近，想来一路同行，有个说话的伴儿.谭老伯一路照应她，虽是周全，但他性格冷漠，不常与她说话，一开口便喜欢教训她，是以她路上甚感烦闷，却又无可奈何.
赵复皱眉道:“此去少室山，应是西行，往东是去开封府，离少室山更远了.”
小青面带疑惑，望着谭老伯.
谭老伯摇了摇头，说道:“阁下只知向西可去少室山，又如何不知向东也可去少室山?”
赵复道:“岂不是南辕北辙，本……鄙人不解.”
谭老伯道:“老夫有一位故友住在开封，老夫原本要带着小青先去开封，接上故友，然后一同赶往少室山，有何不可?”
小青忙摆手道:“老伯，不可以的.我去少室山是要寻我哥哥，他说少室山有大事发生，若是去的迟了，岂不耽搁了时间?”
谭老伯道:“你武功低微，若真有大事，你有能怎样?”
赵复道:“非也!天下之事，逃不过一个理字.想我泱泱中国，礼教兴盛，虽是江湖中人，也讲究以理服人，义气为重，怎会动不动就要打架伤人?小青姑娘，不用担心，我虽也不会武功，但若有事发生，我自当护你周全!”
谭老伯道:“年轻娃娃不知天高地厚.”忽然右掌疾出，拍向赵复胸口，到得中途，却看赵复毫无反应，又见他神态自若，心中起疑:“难道这是个绝世高手，怎敢如此托大?”心中忌惮，便忽然彻掌，身形一转，手臂斜劈向他肩头.只听赵复啊得一生惨叫，重重摔在长凳之上，不住地抚摸着脖颈.
谭老伯一愣，接着冷笑道:“阁下尚且保护不了自己，怎么保护小青周全?”
小青上前扶起赵复，转身说道:“又不是人人都像谭老伯这般武功高强.”
谭老伯道:“好了，小青，我们上路罢.”
小青摇头道:“我得赶去少室山，不能跟你往东走啦，谭老伯.”
谭老伯道:“咱们只是去一趟开封，耽搁不了多少功夫的.”
小青道:“不如这样，我先与赵大叔一同向西走.谭老伯就去开封接上老朋友，到时候再去少室山，我们便在山上会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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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人情惊变[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