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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卡车[2/2页]

帽子里的手套 落鱼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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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还在那儿挂着。罗又一次打开水龙头,接着又关上,他再次打开它,又再次关上。
     要是他能用自己虚弱的双手切实地握紧水枪的开关,在水流下冲洗自己污秽伤口的野狗就能站在树冠的上部区域过滤丰盛光线中的重要杂质,他们一天洗一次头,劣质洗发水的刺激性触感让贝剐觉得自己像是在原始丛林上空的缆车里进行高速滑行,她在滑行途中不敢睁开眼睛,攀附在她背后的东西和她在爆炸余波中染上的恐高症共同把她推进了名为恐惧的巨型深坑里,但这并不是因为她害怕在空中滑行,而是因为缆车发出的噪音对远处群山中的大型飞行生物来说是最好的餐厅宣传广告,她不清楚自己信奉的原始法则是否还能在这个时代发挥作用,但她实际上也想不到什么其他的能供她使用的有效工具,她的工具箱被人动过,她的记忆里有太多本不属于她的受到篡改的记忆,贝剐像是个演技拙劣的演员那样在空中四处滑行,她知道这一切都不真实,她就是不能说服自己全身心地投入进这场虚假的幻梦里。贝剐身上由围巾织成的羽毛开始慢慢褪色,她从小摊上买来的临时颜料并不能延缓这一不可逆转的注定结局,一团因疏忽大意而燃起的火倒映在她的头发两侧,直到她的鬓角被火焰烧成了乌木色,她才后知后觉地将洗发水激起的浪花与泡沫泼打在额头的桌脚上,贝剐去年在那个锐利的伤痛生产机器里撞破了额头,当时她找遍了房间内的每个角落和细胞,但她就是找不到先前藏起来的急救箱。分享对她来说是难以学会的美德,当她拿着这些刚刚领略到的新鲜窍门去招摇撞骗时,她察言观色的技术总会遭到机敏睿智的顾客们的怀疑。正是他们的怀疑招引来了打破和平的暴力,但这暴力并不是为了迎接他们塑型过的容貌而被生产出来的,她把被染红了的围巾从脖子上取下来,像个被操控的游戏角色那样听话地将围巾存放在指定位置,但她并不会因此得到什么奖励或经验上的积累。贝剐用翅膀翻开那本书的扉页,她向同事们保证,这本书能教会所有人如何用翅膀就控制水枪的开关,即使从水枪里喷射出的澎湃水柱揉碎撕烂了书本里柔弱的页面,但他们还是得若无其事地把翅膀张开,接着找个光线充足的地方把翅膀上的水分和颜料晒干,这样做甚至能延缓羽毛的褪色,尽管这只是个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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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对于亨过得来说毕竟还只是个未经证实的说法,失传了的飞行方法也照样能引起她的兴趣,她用挖掘机搬开阻碍天线生长的碎石和沙壤,挖掘队早就给她提供了更专业的建议,她对于探索的天然信赖仍旧让她如同在高速公路狂奔的卡车那般全力追逐着目标。在漫长枯燥的挖掘过程中,亨过得确信自己领略到了小型天线的活动方式,当它们外出活动时,她用自己的指甲把手机从口袋里艰难地勾了出来。当她用手机在暗处大胆地拍摄它们复杂的行进路线时,她所考虑的并不是下星期该去哪个餐厅挥霍食欲上的浪漫,她也并没有考虑到应该抱着怎样的心态开启通往昨天晚上的双向旅行,轻松且随意的心态能帮助她维持旅行的速度和稳定性,这一点对在场的所有人都有显着的帮助。她来到昨天晚上浴室里碎掉的全身镜前,这一次的防滑拖鞋能协助她摆脱碎裂镜片的黑色纠缠,在她成功解决一切过去的痛苦与麻烦之后,负责作出评估的会员们忍不住通过麦克风里的鼓掌声向她祝贺。亨过得本以为他们能给她献上什么额外的报偿,至少也得是有助于摆脱眼下困境的必要帮助,但这些会员们就像漏油的卡车那样死气沉沉地停在了那儿。虽然它们还能够制造足量的噪音,但这对于那些焦急的受困者来说已经毫无帮助了。也许有人专门搜集这些天线的活动方式,亨过得并不敢向会员们做出承诺,就连她自己也不确定他们究竟会把这些数据和信息用到什么地方。亨过得试着把这些照片卖给那些热情高涨的收集者,他们高兴地搂住他的脖子,一边唱歌一边蹲在卡车的车头上,他们像随着卡车运动而摇摆的收音机那样一面高歌一面跳舞,但亨过得并不能从这一类生物的喊叫声中看出什么有益的趣味性。她猛地栽倒在地上,脑袋磕在了凸出来的桌角的正中间,后知后觉的眩晕感让她不由自主地在地板上滑了整整一圈,被她的四肢和浴衣卷出的肮脏水花污染了整个浴室的天花板,盘踞在那上面的交通工具随即发出一阵不满的喇叭噪音。至少他们还具备制造噪音的能力,亨过得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亨过得在明亮灯火照射下的污水中不断挣扎,在施工队携带着他们的天线到来之前,她发誓要把镜子掉落的碎屑拼凑成一根合身的拐杖。在这根拐杖的标签上签着她的黑色名字,她自己写下这行字的时候能清楚地感知到拐杖内部传来的有规律的震动,但她从来不去想该怎样让它在安静的浴室里学着保持沉默,就像挖掘机司机在山体崩塌前所做的那样。它像深夜里一个老练的小偷般保持静默,用全部的时间和精力找寻一个能摧毁无辜者生活的契机。保持青春的秘诀对它来说就是摆脱人类的紧密掌握,他们掌心的汗水渗进它的腰椎和脊柱,可他们却把它引以为傲的身体当成圆滚滚的脑袋,并在人迹罕至的拍卖会上像个即将失业的推销员那样向旁人极力诉说它的用途和烹饪方式。从调味料和高温烈火中逃窜出的并不是它的身体,它从浴室镜子背后借来的防晒霜已能够抵御严寒的阵痛与天线的骚扰。可天线们结束它们的攻城略地之后,蜂群带来的尾翼已经坠毁在屋顶上方的快递盒里,它们死板的表情就是它们向客户发布的最后通牒,借助物流的运动,它们大概能来到各地天线的私密住所,击破它们的薄弱防御,在它们的无尽哀嚎中尽情享受胜利和荣誉杂交出的新型甜美果实。在亨过得拾起下一块镜子碎片的时候,她感到皮肤的末梢传来一阵如空调冷风般凛冽的刺痛,舌头分泌出的口水不会给她递上手术刀,走廊上嘈杂的讨论声与求救声让她渐渐冷静下来,她的手掌在肩膀的指使下变得越来越市侩贪婪,但那个让她的注意力重新凝聚起来的帮手并没有长着一张伤口的脸,它只是机器运作过程中产生的必要生命,亨过得的祖先靠着它从远古时期一路爬行至今,并再一次渴望得到她这个后代的赞美与祈愿,她当然同意了他们的看法,但在她去完成他们的意愿之前,她还得用这些碎片扎破施工队的轮胎,她不能让他们及时到来,但碎片的分配让她计划的生长速度变得缓慢。她对这些碎片的心意和信任就像夜里的屏幕光线一般清晰可见,它们把她的善良和付出悉数从桌面拖进了回收站里,在引来摄像机镜头的隆重场合,它们宁愿义无反顾地砸碎群体之间的稳定联系,也要让她从这些水龙头里流出的热水般灼热滚烫的视线里消失。那阵疼痛给亨过得带来了伤口,继而为她投下了一句医生的嘱托,医生并不关心这道伤口在意外和阴谋间的位置与界限,对医生来说,鼻子与嘴巴共同组成的区域的舒适度才是需要首先考虑的问题。在日日夜夜的煎熬里,他们必须先把自己的面容从压抑的汗液里拖拽出来,不然他们怎么能有多余的生命与脑力来拯救更多惹人怜爱的哑谜。那么她应该去找谁来解答她的还不确定的仇恨,为她勘探情况的医生给了她一个在她看来很可靠的建议,她伪装成一个年迈但和蔼的老人,用苍老浑厚的声音欺骗听众的心绪,她诱导听众们放开水龙头上紧紧覆盖着的那只手,她命令听众们把那只手从水流深处挪开,她愿意虚心地听取他们的混乱声音,但那个愤怒的扳手从藤蔓遍布的小道里按着既定轨迹不可阻挡地前来,亨过得把握着说话的语调,调整着听众的情感,就像调节水龙头的温度那样细心又稳健。如果不是那些高举双手的镜子碎片,她本来能靠自己的力量把篮球塞进木板的空洞里,只要你不顾及篮球的刺耳尖叫,你就能像赶时间的公司职员那样从马路上执着地飞奔过去,几辆同样焦急的汽车猛然停在你的面前,狂躁的喇叭声与车窗玻璃后若隐若现的怒骂让你忍不住瘫坐在马路中间,仅凭自己的意志力根本无法起来。亨过得看到那些堆积起来的汽车时,她的脖子已经被塞进了那个多次使用的围巾里,这里有谁应当负责对这条毛巾进行消毒处理,这个失职的陌生人把无用的酒精徒劳地喷洒在围巾的两个侧面上,但有谁应该去告诉这个新来的员工需要去哪辆车上把雨刷取过来。亨过得冷漠地看着这个今天上午刚来的员工,她自私的心思在她瞳孔的表面上绘制出一幅残忍的油画,那个员工在这幅画上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死状,在竞争和角斗的红色雨滴里,并没有一排精细的雨刷能将死者从视野外的沉寂地带带回到干燥无雨的安然世界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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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高空缆车上的亨过得日日夜夜等待着一个启动缆车的时机,在野狗们携带着翅膀从远方的峰顶背后飞来之前,亨过得始终像个站在老板办公室门外的员工那样安安静静地等在那儿。他刚把带着牙印的口红从兜里掏出来,在走廊门牌上悬挂的虫茧的垂落方式就已经引走了他的心,他用口红在肮脏的墙壁上写字,被他翻阅过的字典仿佛一条从罐子里硬掏出来的死鱼那般破旧且无精打采。拿着湿漉漉的拖把的清洁工从他背后走过,他们两个互相看了一眼对方挂在鼻梁两侧的名牌,接着像配合默契的士兵那样郑重地点了点头。他感受着脚后跟遭到撞击时传来的接头暗号,随后把交流中呈现的下一个文字用口红誊抄到墙壁上方。立卢抚摸着她紧张的降落伞,并打算通过这种原始的方式让它强壮起来,带着它的队员们在危机关头从空中降落,她带着降落伞对准了那段残破老旧的墙壁,然后立即从飞机的引擎盖里深吸了一口气。她跳下去之后,那架飞机平稳地飞向几座山峰间悬挂着的缆车旁,从踏板下方递出的扶梯如同一张被暴雨淋湿的罚单般软趴趴地耷拉在缆车的窗口处,这就是对那些缆车乘客的惩罚,坐在那里面的人拍打着其他人的胸口,那里面藏着的甲虫让他们的耳朵里长出了昆虫的触角。立卢在墙头上所做的标记即使从空中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她在降落的途中丢掉了眼镜和鞋带,亨过得把盖子向前轻微地推了几下,这一下推得有些过火,那个不合身的盖子过多地盖住了狗窝的天窗。亨过得又把盖子朝自己的方向拉了几下,那即将到来的嘹亮叫声提前让他陷入了恐慌中,但他还是个动物饲养员,他什么野生动物都不怕,即使从天而降的标记抹除了他在墙壁上留下的口红,但他至少还能在捕鱼船上的风暴里发挥自己的作用,他觉得头顶上长出了几根黑色的头发,某种鱼饵在远处的公司里被推上了售货员们的餐盘,这些鱼饵也许能挤进每日三餐的食谱中,但并不能完全填饱肚子,这对于售货员来说就像一碗忘记加水的方便面,而对于立卢来说,这是她在降落过程中快速补充能量的最佳手段。
     维修灯塔时面罩激发出的亮光让她的脖子不断发烫,她觉得好像有一条着了火的数据线在她的脖子上绕来绕去,立卢并没有吹奏乐器的才能,她小时候在父母的要求下尝试学习钢琴,但她每次都能找到机会从钢琴老师的眼皮底下逃脱。立卢每成功从监牢里逃脱一次,就用指甲在门口的墙壁上划下一道印痕,在未来她从空中降落时,这些痕迹能有效地帮助她进行定位。她把逃脱的经验写在日记上,就像一名魔术师为自己的后代或学徒教授技法方面的秘诀。立卢拧了拧那条纸做的毛巾,她把从毛巾里挤出的水一滴不剩地倾倒在自己发烫的脖子上,在这里会产生一座新的山峰,那上面滋生出的崭新物种能够帮助她的读者们掀开牢固的封皮,倘若没有她的许可,他们的眼睛会显得优美且清澈。他们在不借助交通工具的前提下可以从厨房走到客厅里,当他们伸着手试图把门打开并走出去时,立卢开始仔细地聆听那种清脆的断裂之音,她用另一只手接住自己掉下的指甲,然后把这些指甲倾倒进她刚刚拼成的纸盒里。立卢把那条已经干透了的毛巾盖在纸盒上,接着用手指了指那张善于操控昆虫的嘴巴,亨过得站在街对面朝她招了招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对于她的到来的期望,但他早已做好了被忽视的必要准备,就如同一名乘客站在路边朝奔流而来的出租车招手那样。亨过得每旋转一圈,她脖子的温度就会顺势接二连三地升高,有人告诉她现在就该用胳膊卡住灯柱后面躲着的那个修理师,但他并不向这个粗暴的懒惰者求饶,要不是她今天早上忘记把走廊里堆积的垃圾丢到垃圾箱里,他也不必把本应用于陪伴家人的宝贵时间浪费在修理走廊的除臭系统上。
     立卢并不擅长在绳索的随机摆荡中找到逃生的出口,她曾攀住陡峭的岩壁,顺着堤坝的出水口翻越住宅区的护栏,背着一筐新鲜的海鲜到市集私自售卖。那个在额头上缠了一条塑料舌头的人停在她面前,假惺惺地打量起筐子里手掌大小的贝壳。弹头猜测他能顺利地把埋在石头堆下面的宝藏转移出来,他把打印好的藏宝图批量投放到人们的邮箱里,绝大多数人在接到他的邮件后都把他丢进了黑名单,但仍旧有那么几个好心人肯跟着他一起去挖掘宝藏。经过训练的呼吸节奏让她纷乱的心跳逐渐平稳下来,早已模拟过无数次的实际情况对她来说只是又一回程式化的复写,从绳索上跳下来就像按住电脑的开关一样轻松且愉快。她在琴键的指引下开始向下方摆动,弹头把那个贝壳摆在桌子上看了一圈,他实在难以从这个丑陋的贝壳上找到什么窍门或缺口,肯伸出手在他的衣领上按下一片空白的人已经垂垂老矣,弹头看着眼前躺在餐桌上的这个老人,忍不住帮忙把那条松垮的餐巾给提到了它本该在的位置,他对准轮胎剪了下去,没成功。他用冰冷的手拍了拍自己温热的脸颊,随后再一次握紧了剪刀的双腿,像发射火箭那样让轮胎里的老鼠从里面冲了出来。弹头连忙踩住这只老鼠的尾巴,它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它的眼神并不是对弹头的挑衅或嘲弄,也不是它们两个此前早就商量好的私人交流方式。这只老鼠把这件事写进它的回忆录里,它摇摇晃晃地躺在吊床上,在两棵枯死的杨树之间接受新毕业的记者的采访。它们在这场访谈中闹得很不愉快,那家媒体并没有把老鼠提前选好的记者派来。它点了三个记者的名字,但最后他们只派来了一个,据说原定的那三个记者的名字和这家媒体的名字之间产生了意料外的重合,那家媒体的工作人员们想要用一颗牙齿击毁另一颗牙齿,就像一把剪刀卡在了另一把剪刀上,无论弹头怎么用力,他都不能把这个碍事的拦路的敞篷车剪开,甚至随着阅历的增长,他连自己的手都难以抽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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