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喷泉?”“到处都有的喷泉。”“能详细说说吗?或许我见过那些喷泉。”“我看没必要。”它回答道,“你的宠物已经死了,现在说这些话没什么用,你调查得再详细它也绝不会活过来。”“你说得或许有道理。”帽子摇了摇头,“不过,我得给它的亲朋好友一个交代,你说得或许有道理,不过,我得给它的亲朋好友一个交代,不然,它们不会放过我的,你说得或许有道理。”“我不清楚喷泉长什么样子,不过里面没有水,车来了,我们先上车吧。”“你说得或许有道理。”“你说得很对。”它和帽子打开车门,坐在车上,你说得很对,司机似乎没睡醒,它还在座位上发呆,帽子敲了敲车座,它登时醒转,一下扑到方向盘上,它猛然转过头,说:“怎么了?怎么了?”“带我们离开这儿。”“你说得很对,你们有车票吗?”它没回答,帽子从自己的帽子里摸出两张车票递给司机,它看了看它,说道:“这本来是给我的宠物准备的,现在刚好能为你派上用场。”它立刻补充了一句:“我没什么别的想法。”“你说得很对,但车子也许坏了。”司机嘟嘟囔囔地告诉它们。“什么?”“别着急,这种老家伙总是这样,容易出问题,我得把它们保养得好好的。”“是的,你说得很对,就该这样做。”帽子说着。它插言道:“我也见过这样的老家伙。”“什么老家伙?”“是乐器。”“什么乐器?”司机把它问住了,它自己也记不清究竟是什么样的乐器,因此索性不说话了,司机把钥匙捅进车里,它突然喊了起来:“进不去。”“用我的。”帽子把自己的钥匙递给司机,司机试了试,它笑着说:“这个行。”车子启动了,它们顺着道路向前走,走了很久,司机才想出个问题:“它们顺着道路向前走,你们要去哪儿?我刚刚忘记问了,你们看,我又把这件事忘了,我总是把这些事忘得一干二净。”似乎是怕帽子和它不相信它,它立刻补充起来:“这次没有鸟,它们顺着道路向前走,我也没融化,你们别担心,没有谁会陷害我们,我也不会把你们送到总部去。”“我们知道,我们知道。”帽子急忙把手伸出去,示意它明白这件事,它盯着帽子的手,那是双细嫩无比的手,它们顺着道路向前走,它此前没见过这样的猎物,要想演奏乐器也要用上这样的手,它们不喜欢皱纹,任何一道皱纹都不能获得许可,它当初就是这样被拒之门外的,如果眼前的东西肯过去,它多半能摸到乐器,可一个东西还不行,要有数不清的东西和东西和东西和东西聚集聚集聚集在那里,它们顺着道路向前走,它们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一般是从下向上消失,它们的鞋子最先消失,消失的往往是最先买来的鞋子,这些崭新的鞋子都待不久,为了能顺畅地走路,它们更倾向于购置旧鞋,它们穿着这些破旧的鞋子围在乐器旁边,它们把乐器举起来,走进维修店,店长老早就听到了它们的脚步声,它们一走路,那种乐器也会跟着跳舞,这时候总得有些音乐,那种乐器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噪声,它们想捂住乐器的嘴,可没什么用,它们走进维修店,店长把门打开,恭迎它们进来,它们没把门关上,因为没有手可用了,它们的手很多,能和乐器待在一起的东西都有很多手,或许不是手,多半是手,一定是手,手是什么?店长挥了挥手,它说:“把门关上,把门关上,我说了很多次了,可没什么用,最好把门关上,还要我说几次?你们总是不关门,好了,是不是要带走我的小家伙了?是不是要把我的店搬空了?随你们的便,我都无所谓,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都无所谓。”“好了,快来把我们的乐器修好!”它们叫嚷着走过来,把店长围在中间,“别和它说悄悄话了,我们还在这儿,谁也不能把我们给冷落了。”“哪儿出了问题?记得把门关上,可没什么用。”店长问。“哪儿都有问题!可没什么用,你上次根本没修好!”“记得把门关上,我上次可没见过你们,上次不是我待在这家店里,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但不管是什么,一定不是我,我那时候不在这儿,记得把门关上。”“行了,不管是谁在这儿,赶快把我们的乐器修好,我们会给你钱的,我们从不赖账,你就别支支吾吾的了,我们没空和你纠缠。”“好了,好了,我这就来。”店长走到乐器旁边,把手放了上去,它说:“又出了什么问题?它又不能用了?”“不清楚,莫名其妙地坏了。”“让我试试。”店长把乐器举起来,又吹又打,乐器里传出来刺耳至极的啼鸣,它吓了一跳,一下就掉在了这艘船的地板上,船长连忙把它扶起来,询问它:“您没事吧。”“我没事,我没事。”它连声说着,“是因为窗户没锁,我被外面的声音吓到了。”你拍了拍它身上的土,船上的清洁工不知去了哪儿,如果这位船客的脾气不好,那你可就要遭罪了,你摸了摸自己的领带,你把它系好,你咳嗽两声,说:“实话告诉您,我们从来不锁窗户。”“为什么?”它很惊讶地说道。我走过来,为它讲解:“这儿的窗户都很老旧了,甚至还有好几扇早就损坏了,我们来不及去修,只好让它们敞开着,当然,为了不让你们这样的船客生气,我们做了些表面文章,可实际上收效甚微。”它被我的话引起了兴趣,它看向我,它问道:“您是这儿的员工?”“不是,不是。”“您是这儿的船客?”“是的,是的,我和您一样,我是这儿的船客,只不过,我找不到自己的船票了,我因此被困在了这儿,当然,这和船长无关。”我指了指船长,它讪笑着回应了我们,它听完我的话,好像似乎大概若若有所思,它说:“你要去哪儿?”“你干吗老是问这种事?”我不耐烦地回答它,“别问我了。”“那好。”它点了点头,推测起来,“我猜,你多半要去某处采矿,你的包裹里还有武器,我也用过那些东西,您是个矿工?”“是的,您猜对了。”矿工懒洋洋地附和,“是不是要我夸奖您两句?”“不必了。”它礼貌地说着,“我能和您一起去吗?”“去哪儿?”“您要去哪儿?”“别问了!别问了!”矿工一下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扫下来,激动地大吼大叫,“我早就过了那种年纪,别问我问题了!”“我要跟着您一起过去,我还没用过这些工具,如果您能在路上就教会我,那么我想我们一定能事半功倍。”“我可不想教你。”“您不想多个旅伴吗?”“一点儿也不想。”“您不想多个同事吗?”“不想,不想!”矿工暴躁地打断了它,“我直接告诉你吧,它们给的钱总是只有那么一点儿,如果你跟着我来了,我就要受罪了!”“我可以不要钱。”它果断地回答道。“那也不行!”矿工摇了摇头,“你总要和我一起过去,如果你什么也不要,我也会被它们盯上,到了那时候,我该说什么呢?”“到了那时候,我和你分头行动,到了目的地,到了那时候,我们装不认识。”“到了那时候,那也不行!”“为什么?”“别说了,我正打算睡觉呢。”矿工躺在座位上,睡着了,到了那时候,它骤然跳起来,跳到它前面,瞪大好几只眼,死死地盯着它,矿工说:“别骂我,我听得一清二楚,这座位是我用船票买的,我躺在这儿无可厚非,这儿可不是别的东西的座位。”“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它说了两句,矿工这才肯缩回去,到了那时候,它很快就睡着了,它盯着矿工,它打算悄悄跟着它过去,到了那时候,它迟早要下船,到了那时候,它跟着它下去就好,只要下去了,那就由不得它了,可是,这条船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它也说不清,这条船滑来滑去的,它也说不清,这条船随时有可能掉下去,它也说不清,它捕猎时也会如履薄冰?它不清楚,它们见过那种东西,它不清楚,它只在船票上见过它,它只知道它们善于捕猎,这恰好是它的短处,如果它也和它们一样,那就不必跟着矿工下去了,如果它也和它们一样,那就不必给这些陌生的东西添麻烦了,它把自己的杯子举起来,盯着里面的东西看,这是个空荡荡的杯子,它却坚信里面会有水冒出来,就像它坚信有一条河一直陪在它身边,它不清楚,它不打算说话,任何多余的言语都可能叫醒它,它不打算回答,就把它放在那儿吧,它不清楚,它打算拿起杯子,喝喝里面的水,可随着船体的一阵颠簸,这杯子摔了下来,带来了它意料之中的结果,它不清楚,我急忙擦擦自己的裤子,上面全是水,它匆匆忙忙地道歉,我说:“不要紧,不要紧,我还有另一条裤子。”你也跟着安慰它,它其实并不自责,我很清楚,这全是它装出来的,我很清楚,可也怪不了它,它早就习惯这样做了,把这层皮披在身上,它就能心安理得地看着我们前进,我很清楚,它什么也不必做,因为它不属于我们,我们要如何号令它呢?可它的表皮虽然变了样,但身子却实实在在地坐在我们的车上,我很清楚,我们不会去怪它的,你按了按喇叭,抱怨起来:“这条路一天比一天狭窄,它们就不能把它修好吗?已经多久了?”它听到司机在抱怨,便急忙将车窗打开,它把脑袋伸出去透透气,我向司机打趣道:“它们以前可不会这样收拾一条街道,我很清楚,你应该经常从这儿走,以前的时候,你是如何想的?”司机看了看我的帽子,它说:“把帽子扶好,快要掉下来了。”“谢谢。”帽子说道。“我很清楚,这是条最长的街道,现在也是最长的街道。”司机的脸上浮出了一副回忆的神色,“我看,这条街道很快就要烟消云散了。”“这条街道是什么时候建成的?”它蓦地说了一句话,它的脑袋还在车窗外面,但这句话它们都听到了,司机想了想,没说话,它要把这句话让给帽子,如果它不这样做,它当然不会这样做,它何必如此谦让呢?如果它不这样做,之前可没谁叮嘱过它,更何况它们素不相识,尽管是最好的朋友,但仍旧要搞好分寸,离得太近了,不好刹车,如果出了事故,你们谁来负责?帽子立刻就接上了它的话:“如果它不这样做,我记不清了,这条街道早就建好了,或许它现在也还在建,我是记不清了,不过,如果它不这样做,我有个朋友和这条街道有点关系。”“是谁?”“我不清楚,如果它不这样做,我不认识它。”“你是谁?”“我不清楚,别问了。”帽子把帽子摘下来,吹了吹上面的尘土,它把帽子又戴回去,它接着说:“那时候,它正坐在自己家里,它的朋友找上门了。”帽子打了个哈欠,它也跟着它打了个哈欠,等它打完了,它才开腔:“你们的乐器其实没有什么问题,如果它不这样做,我搞不清楚你们为何要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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