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在暮色中泛着铁锈般的暗红色,汉口老码头的水泥台阶上布满青苔。雷宜雨蹲在第三级台阶边缘,手指轻轻掠过潮湿的台阶表面。指尖传来细微的颗粒感——那不是普通的泥沙,而是某种金属氧化后的粉末,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铜绿色。
34;老吴,把测厚仪拿来。34;
身后的老吴从工具包里掏出一个锈迹斑斑的卡尺,这是五十年代武钢质检科淘汰的老物件。卡尺的刻度已经模糊,但测量精度依然可靠。雷宜雨接过卡尺,在台阶边缘反复测量了几处。
34;三毫米的磨损。34;他眯起眼睛,34;比上周少了零点五毫米。34;
苏晚晴蹲下身,白大褂下摆浸在江水里。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玻璃试管,小心地收集台阶上的粉末。34;这不是自然腐蚀的痕迹,34;她的指尖在试管口轻轻一抹,34;像是被某种化学药剂刻意侵蚀过。34;
码头尽头的仓库铁门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三个穿蓝色工装的男人推着平板车走出来,车上堆着几个标有34;防汛专用34;的木箱。雷宜雨注意到,其中一人的鞋底沾着同样的铜绿色粉末,在水泥地上留下断续的痕迹。
34;跟上他们。34;雷宜雨低声说,同时将卡尺还给老吴。
三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平板车穿过码头后巷。巷子两侧的砖墙上,新刷的34;防汛抢险34;标语还散发着油漆味。走在最后的老吴突然停下,用扳手撬开一块松动的砖头——墙缝里塞着半张被雨水泡烂的货单,上面的钢笔字迹已经晕染,但34;1992年国库券34;几个字依然清晰可辨。
34;他们昨晚运过货。34;老吴将货单递给雷宜雨,34;用的是防汛指挥部的车。34;
平板车拐进了一家废弃的面粉厂。厂房外墙上,34;安全生产34;的标语牌已经倾斜,牌角挂着一截断裂的麻绳。雷宜雨示意老吴留在外面望风,自己带着苏晚晴从侧门溜了进去。
厂房内部被改造成了临时仓库,堆满了标着不同年份的木箱。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台老式面粉筛选机,机器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粉末,但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些粉末在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34;铝粉。34;苏晚晴用指尖蘸了一点,34;用来掩盖金属气味的。34;
雷宜雨走向最近的木箱。箱体上的34;1988年国库券34;字样是用模板喷上去的,但字母34;834;的弧度有些不自然。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发现油漆边缘有细微的刷痕——这是手工描摹的痕迹。
34;假货。34;他轻声说,34;但做工很精细。34;
厂房深处传来金属碰撞声。雷宜雨拉着苏晚晴躲到一堆麻袋后面。三个工人正在操作一台老式压膜机,机器下方堆着成捆的空白证券纸。最令人惊讶的是,他们使用的油墨罐上赫然印着34;中国人民银行武汉分行34;的字样。
34;连油墨都是真的。34;苏晚晴倒吸一口冷气,34;他们怎么弄到的?34;
雷宜雨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墙角的一个铁皮桶上。桶身上用红漆写着34;危险品34;,但桶盖边缘渗出的液体却是无色的。他悄悄挪过去,用手指蘸了一点——液体立刻在皮肤上形成了一层薄膜,散发出淡淡的酒精味。
34;快走。34;他突然站起身,34;这是显影液,他们马上要——34;
话音未落,厂房大门被猛地推开。五个穿制服的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周瘸子的得力助手马三。他手里拿着一沓文件,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
34;雷总,来得正好。34;马三晃了晃文件,34;我们刚拿到防汛指挥部的批文,这批39;防汛物资39;可以正式启运了。34;
雷宜雨扫了一眼文件,上面的公章确实是真的,但签发日期明显被涂改过。更可疑的是,文件右下角的编号前缀是34;WJ34;,这应该是武警部队的编号规则,而不是防汛指挥部的。
34;马处长好手段。34;雷宜雨不动声色地说,34;连武警的批文都能弄到。34;
马三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镇定。34;雷总说笑了,这是正规手续。34;他转向工人们,34;继续干活,今晚必须装完车。34;
雷宜雨注意到,工人们开始将压膜机下的证券纸装箱,但手法很特别——每十张真券中夹一张假券,然后用特制的牛皮纸分隔。这种手法极其隐蔽,除非逐张清点,否则很难发现异常。
离开面粉厂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老吴从阴影里钻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
34;他们换班时掉的。34;老吴打开铁盒,里面是半盒烟丝,但底层藏着一把钥匙,34;看这齿形,像是银行金库的。34;
雷宜雨接过钥匙,在路灯下仔细观察。钥匙柄上刻着微小的数字34;32734;,这正是国债期货最活跃的合约代码。更诡异的是,钥匙表面镀了一层特殊的合金,在灯光下会随着角度变化呈现出不同的颜色。
34;去江汉路。34;雷宜雨突然说,34;人民银行旧址。34;
江汉路的旧银行大楼已经改为档案仓库,但地下的金库依然完好。三人从侧门的消防通道溜进去,楼道里弥漫着霉味和灰尘。苏晚晴的白大褂在黑暗中像一面小小的旗帜,引导着他们向下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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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库大门前,雷宜雨试了试钥匙——完美契合。但就在他要转动钥匙的瞬间,老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34;等等。34;老吴指着门缝,34;有光。34;
确实,一丝微弱的蓝光从门缝中透出。雷宜雨蹲下身,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听诊器——这是改造过的,膜片换成了铜制的共振片。他将听诊器贴在金库门上,听到了规律的34;滴答34;声,像是某种计时装置。
34;后退。34;雷宜雨拉着两人退到楼梯转角,34;金库里有陷阱。34;
就在这时,金库门突然自动开启了一条缝。一只老鼠从缝里钻出来,嘴里叼着半张证券纸。雷宜雨小心地用镊子夹起那张纸,发现是一张被部分烧毁的国债现券,残存的部分显示这是一张1992年的实物券。
34;调虎离山。34;雷宜雨突然明白了什么,34;面粉厂是幌子,真的交易在别处。34;
他们冲出银行大楼时,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汉口码头方向升起滚滚浓烟,火光将夜空染成了橘红色。
34;防汛仓库!34;老吴喊道,34;那是我们存放真券的地方!34;
三人跳上一辆路过的三轮车,老吴塞给司机一张大团结。34;快,去码头!34;
消防车已经将防汛仓库团团围住。雷宜雨挤过人群,看到仓库管理员老张正瘫坐在地上,脸上满是黑灰。
34;雷总...34;老张颤抖着指向仓库,34;他们用防汛指挥部的车运走了全部现券...然后...34;
雷宜雨望向仓库内部。火势已经得到控制,但奇怪的是,燃烧最严重的是账册存放区,而实物券存放架几乎完好无损。更诡异的是,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灰烬,但灰烬的形状异常整齐,像是被刻意排列过。
34;他们烧的是假账。34;苏晚晴低声说,34;真券被调包了。34;
雷宜雨走向唯一幸存的档案柜。柜门虚掩着,里面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他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崭新的国债现券,但券面金额处被涂改过,旁边盖着34;作废34;的章。翻到背面,有一行用铅笔写的小字:34;青山矶,三号泊位34;。
当夜,青山矶码头静得出奇。三号泊位停着一艘老旧的拖船,船身上34;防汛抢险34;的油漆还没干透。雷宜雨示意老吴和苏晚晴在岸上接应,自己悄悄登上了拖船。
船舱里堆满了防汛沙袋,但雷宜雨注意到,这些沙袋的捆扎方式与正规防汛物资不同——用的是红色的尼
第161章 国债现券的狸猫换太子[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