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不灭的微光,是像陈默床头那颗锡箔纸星星所象征的——即使卑微如尘,也要在绝境中折射出守护与希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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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如同天籁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李建国猛地抬头。
走廊拐角,张振牵着小雅的手,正一步一步,极其缓慢而郑重地走来。张振换下了那身染血的夹克,穿着一件干净的、却仍掩不住疲惫的工装外套,脸上的擦伤和淤青在灯光下清晰可见,眼神却褪去了狂暴,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沉重的平静,还有深不见底的后怕。他紧紧牵着小雅的手,仿佛那是连接他生命唯一的锚点。
小雅依旧抱着她那只破旧的棕色小熊。她的小脸依旧苍白,大眼睛里还残留着惊恐的余烬,但此刻,却多了一丝奇异的、源自完成守护使命后的安宁。她的目光,越过长长的、冰冷的走廊,牢牢地、充满渴望地,锁定了那扇紧闭的手术室门。
李建国的心,被这父女俩的身影狠狠撞击了一下。他侧身,默默地让开位置,站到了门边。
张振牵着小雅,走到手术室门前。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仿佛那扇门有千钧之重。他低头看了看女儿。小雅也抬起头,看向父亲,小小的手用力握紧了他的手指。
张振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所有的勇气。他伸出另一只粗糙、布满老茧和伤痕的大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和无法言喻的愧疚,轻轻地、轻轻地,贴在了那冰冷厚重的门板上。他的手掌宽厚,指节粗大,此刻却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温柔。
“陈默…” 张振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充满了血泪的重量,“兄弟…撑住…” 他的声音哽住了,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巨大的情感冲击让他几乎无法言语。他闭上眼,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的手背上,肩膀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滚烫的泪水再次无声地滑落,砸在光洁的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那是迟来的忏悔,是沉重的愧疚,是对另一个父亲、另一个男人以生命为代价守护的、最深的敬意和无法偿还的亏欠。
“撑住啊…小雅…小雅就在这儿…她守住了…守住了你交给她的东西…她…她等着你呢…”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破碎,却蕴含着一种穿透生死壁垒的力量,“你…你得回来…亲口…亲口告诉她…你是个…好爸爸…是最好的爸爸…”
小雅仰着小脸,看着父亲剧烈颤抖的肩膀,听着他破碎的、充满泪水的低语。她似乎感受到了那沉重如山的情感。她松开抱着小熊的一只手,学着她爸爸的样子,也伸出小小的、冰凉的手掌,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贴在了冰冷的门板上,就在爸爸那只大手旁边。
“爸爸…” 她对着门板,用稚嫩却清晰无比的声音,轻轻地呼唤着。这一声呼唤,不再是露台上那撕心裂肺的恐惧尖叫,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性的平静和期盼,如同黑暗中悄然绽放的星蕊。“爸爸…小雅…把小熊…保护好了…” 她把怀里的小熊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勇气和温暖,透过这冰冷的门板,传递给里面的爸爸。“星星…星星也在…等你…”
手术室的门,依旧冰冷厚重,纹丝不动。门上的红灯,依旧执着地亮着。
然而,就在小雅那一声轻柔呼唤落下的瞬间,就在张振滚烫的泪水砸落地板的瞬间——
手术室内,那颗被护士放在无菌区边缘、染着陈默干涸血迹的锡箔纸星星,在无影灯惨白的光线下,似乎极其微弱地、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那光芒微弱得如同幻觉,转瞬即逝。
却像一颗在漫长极夜后,刺破厚重云层的第一缕微芒。
门外,李建国静静地站着,看着门板上那两只紧紧相贴、一大一小、布满伤痕与稚嫩的手掌。他冰冷刚硬的轮廓,在走廊惨白的灯光下,似乎被这无声的一幕悄然融化了一丝棱角。他紧握证物袋的手,指节依旧泛白,但眼神深处,那簇名为“救赎”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沉静,也更加坚定。
冰冷的法律审判即将落下帷幕,钟卫国等人终将在铁窗后偿还他们的罪孽。但真正的救赎,才刚刚启程。它在这扇生死之门的两侧,在一个父亲迟来的泪水中,在一个女儿纯净的呼唤里,在一颗染血锡箔星星不灭的微光中,在每一个被黑暗触碰过、却依旧挣扎着向光而行的灵魂深处,缓缓铺开一条布满荆棘、却终将被星光照亮的漫漫长路。
微光不灭,救赎无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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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审判之光与不灭的救赎(下)[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