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砸门,都像直接砸在陈默的心脏上!他死死地用后背抵住剧烈震动的门板,双腿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几乎支撑不住身体。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角、脊背疯狂涌出,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工装。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地笼罩下来!那把猎枪冰冷的枪口仿佛已经穿透了门板,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门板即将被狂暴的力量轰开的瞬间!
“刘…刘伯伯!刘伯伯!”一个带着哭腔、极度惊恐和绝望的童音,如同撕裂黑暗的一道微弱闪电,在走廊尽头响起!是老周带着小雅回来了!
砸门声戛然而止!
门外那狂暴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气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
“妈…妈妈…没了…”小雅的声音微弱、破碎,带着一种被整个世界彻底抛弃的空洞和死寂,如同冰冷的刀锋,狠狠刺穿了门板,也刺穿了陈默早已麻木的神经。“医生…医生说…太晚了…呜呜…妈妈…不要小雅了…”
女孩的声音到最后,只剩下如同游丝般、濒死般的呜咽和喘息,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门外,刘大奎那粗重的、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清晰可闻。那喘息里充满了暴怒被强行打断的狂躁和一种被这极致悲伤感染的、极其复杂的憋闷。他没有再砸门,也没有咆哮。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门外的走廊,只有小雅那断断续续、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微弱呜咽在空气中弥漫,比任何嚎哭都更令人窒息。
陈默背靠着剧烈起伏的门板,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身体沿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落,最终瘫坐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巨大的恐惧暂时退去,留下的却是更深沉、更冰冷的绝望和无边的空洞。小雅那“妈妈没了”的微弱哭诉,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开了他记忆深处那扇最不愿触碰的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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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他的母亲!昨夜!就在那间弥漫着铁锈和绝望的筒子楼里!他做了什么?!剪刀!冰冷的剪刀!那粘稠的、温热的、喷溅在脸上的液体!母亲最后那难以置信的、悲悯绝望的眼神!那眼神,此刻与小雅空洞绝望的眼神,在黑暗的视野里轰然重叠!一模一样!都是被他亲手摧毁的!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灵魂被生生撕裂的惨嚎,从陈默紧咬的牙关里迸发出来!他猛地用双手死死抠住自己的头皮,指甲深深陷入,几乎要掀开头盖骨!剧烈的头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颅内疯狂搅动!眼前的世界瞬间被一片刺目的血红覆盖!
血红中,无数碎片化的记忆如同失控的放映机,疯狂闪回、切割、旋转!
——母亲坐在昏黄的灯光下,手里缝补着他磨破的工装,针线在粗糙的布料上穿梭,发出细密的“沙沙”声。她抬起头,对着他疲惫却温柔地笑了笑,眼角细密的皱纹如同盛开的雏菊……画面陡然碎裂!
——碎裂的瞬间,变成了昨夜!他布满血丝、疯狂的眼睛!他高高举起的手!那把闪烁着寒光的、沾着油污的剪刀!母亲惊愕、悲悯、难以置信的双眼!剪刀刺入!鲜血喷涌!温热的、粘稠的液体溅了他满脸满手!母亲的身体软软地倒下,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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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锈河奔涌(上)[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