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站起身来,李贵急忙伸了伸手,又缩了回来,只把自己的右臂抬到夫人面前。就听夫人道:“李贵啊,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和王姐姐一道,伺候了我一辈子。咱们哪里还要拘泥于这个?”在一旁的亭溪终于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便一挽袖子过去搀住夫人,由着她缓缓走到书案边的一把太师椅上坐下来。
夫人抬头,对着她微微一笑,道:“你叫亭溪?”
安亭溪看着夫人,点了点头。这回,安亭溪可算是把坐在窗下的夫人看清楚了。她虽不似李妈妈那般老迈,但也确实不再年轻。头发里明显夹杂着许多银丝,在头上松松的挽了个髻,也不见什么钗环首饰,只用根翠玉簪别住发髻便罢。脸上全无血色,果然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裹在裸色的长衫和烟灰色长裙里的身体过于消瘦,加之身上并没有佩戴任何饰物,愈发显得单薄。让安亭溪联想到一片秋天的树叶,仿佛随便一阵风就能让她从椅子上飘落到地下去。
正想着,窗外来了一阵微风,夫人没有飘落,而是飘飘摆摆地伸出一只手朝李贵和安亭溪让了让,道:“咱们坐下说话吧。”安亭溪看见李贵对着夫人欠了欠身,就朝门边的两个绣墩走去,便也跟了过去,一人搬一只,来到夫人身边坐下。脑袋里忽然冒出一句词来——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安亭溪想在自己大脑的记忆皮层再搜索一下这是首什么词,以及作者是谁。然后发现,这就是在为难自己,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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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四)[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