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要为自己的行为套上替天行道的外皮,将脏水一盆盆地泼到孟家身上。
姓季的忌惮他,所有人的忌惮他,哪怕他们将孟少爷改名换姓,哪怕孟细柳谨慎到滴水不漏,从未将仇恨的情绪外泄。
他们后来还是杀了孟细柳,理由竟是他舞刀的时候太像其死去的父亲。
还壁公子觉得好笑,他这样一个认贼作父的小人怎么会像那个满身浩然正气的孟大侠呢?
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罢。
人间未报因果怨,且化鬼神问苍天。
季翩梅的爹杀了他全家,他死后也杀了季翩梅全家。他们之间的纠葛真论起来就只有血海深仇四个字可以概括。
如今兜头撞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所以季翩梅会红着眼很正常。
衔珩居士就应该恨他。
孟细柳跑得干脆,季翩梅却不愿放他走。找了这么多年才寻到踪迹,怎么可能就这样任其离开。
他以箫音承载灵力,结成拦路的界壁挡在孟细柳身前,想要跟他静下心来好好谈一谈。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开的?
孟细柳拔出繁霜鬓就要斩开阻拦,却忽闻季翩梅听起来难过极了的声音。
他问:“义父,您不要翩梅了吗?”
鼻腔中灌满了烈火肆虐过后草木成灰的气味,这些杂草死得比他体面,孟细柳的身体坠下山崖后摔了个稀巴烂,又在夏季的烘焙下腐成苍蝇蛆虫的盛宴。
活得难堪,死得狼狈。
孟细柳自己也想不明白当年为何会留那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一命,或许就像宋衫说的那样,是想要报复吧,又或许单纯的只是想给自己找点儿麻烦。
能无知无识地永远消散于世,未尝不是一种幸运,他期待这孩子终有一日能为亲族报仇,将厉鬼彻底诛灭。
可随着季翩梅年岁渐长,在这场父与子的交锋中,还壁公子于心不忍当了逃兵。
他不能把季翩梅变成第二个自己。
最大的仁慈便是选择离去。
还壁公子化身为鬼后才知晓辟邪刀法是修者功法,投诚鬼姬之时,孟细柳为表忠心,将这册刀法献给钟离,那恶鬼抽过去随意翻了两眼,就丢回到孟细柳身上,不屑地说:“破烂玩意儿。”
书册啪嗒一声掉到地面,就是这么本破烂玩意儿害得他家破人亡耻辱终生。
鬼姬点火将那本多少凡人趋之若鹜的秘籍烧得干脆利落,对于她们而言,这种东西根本不算什么。
她说:“孟细柳,你已经死了。”
是啊,我已经死了,所以别再记挂生前往事。
那我还能寄挂什么呢?
钱权名利非我所愿,勾心斗角非我所愿,无家可归非我所愿。
孟细柳在刚报完仇时去过一趟郎西,看到九曲弯河解了冻,少有植被覆盖的黄土上孕育着新绿的生机,春寒料峭之中,单衣薄衫的厉鬼也被冷风吹得有几分瑟缩。
那是与西南全然不同的风景。
如今所见却是满山盈盈,不闻乡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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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不闻乡音[2/2页]